傅立看起來毫不驚訝,對面圍滿了他的話筒和幾乎怼到他面前的鏡頭,他奇異地平靜,甚至有些運籌帷幄的自得。
陸以安朝落地窗的一邊側了側身,以手扶額,垂下頭發遮住半邊臉。
傅立一副要發表演講的架勢,像是準備了已久的講稿即将公之于衆。
陸以安心道不好,但她并沒有出現在鏡頭前的意願,隻想找個機會從媒體間離開。
餐廳的其他食客有好事者停下用餐,好奇盯着這兒的境況,也有圖清淨的,皺着眉撂下餐具直接離開,管理人員被驚動,以身擋在媒體前企圖将媒體衆人“請”出餐廳。
畢竟是還算有些檔次的地方,來用餐的更多是在乎隐私的人群,經理急地焦頭爛額,突然看到葉川愣了一瞬,剛哭喪着臉想去說什麼,但想到了聽過的葉家傳聞,及時停住腳步,轉頭就先離開這兒撥打了個電話。
“完了。”葉川笑臉比哭還難看,湊到陸以安身邊小聲說,“我要完了,家裡肯定覺得這是我鬧的,明明不關我的事啊,我真是比窦娥還冤。”
陸以安的手還遮着臉,往葉川的方向靠了靠,也壓低聲音問:“你還管着葉家的生意?”
“沒有啊。”葉川很委屈,“這個餐廳我妹在管呢,你難道沒聽說葉家少爺為了女人衆叛親離的新聞嗎?我記得我在江市豪門圈還是非常出名的。”
陸以安當然聽說過,葉家下一代裡唯一的男丁葉川大少爺,為了一個家族不同意在一起的懷孕的女人離家出走,結果對方在被家族談話後直接消失,與葉川相關人等的消息一概不回,電話也不接,一副幹脆利落和葉川劃清界限的态度。
她對葉川這種享受被八卦的樣子哭笑不得,但還是很好奇地聊起八卦:“所以你追到了嗎?你知道她現在在哪嗎?她叫什麼?說不定我還能幫你留意留意?”
找人?陸以安完全不會幹的。她就是單純的想聽八卦。
葉川像是完全沒看出來陸以安的心思一樣,滿臉感動:“嫂子你真好。”
陸以安黑臉:“換個稱呼。”
葉川想到現在正坐在樓下車裡的傅硯,深深地歎了口氣:“陸女士。”
陸以安滿意點頭:“繼續說。”
葉川像陸以安一樣撐起一邊臉,再次長歎:“徐子清。她叫徐子清,之前在m國腦神經研究所工作。她要是還懷着現在就該生了吧。”
滿臉惆怅。
“徐…子清?”陸以安一瞬間懷疑自己的耳朵,不确定地重複了一遍,聲音大了點兒。
“噓噓噓。”葉川瞥了眼媒體,食指在唇間狠狠暗示陸以安。
陸以安磕磕巴巴突然問:“就是,就是你有沒有想過,人家要是不想生呢?”
“不生就不生呗。”葉川對這個一點兒也不在意,“我們還能有無數未來,她要是還要就再生呗,要是不要小孩也無所謂,反正我也不在乎。”
陸以安緩緩移下遮着半邊臉的手,幽幽地看向幻想中的葉川,沒好意思打破他的想象。
桌對面的姜園看似在埋頭吃飯,實則豎起來耳朵聽前面兩人的對話,聽到徐子清的名字時她也很震驚地停止咀嚼,聽完葉川的暢想,她默默咽下了嘴裡的東西。
傅立在媒體中間,侃侃地說着:“大家不要偏聽偏信謠言,相信今天大家也看到了,今天我們正好在和吳東一起聚餐,所以那些内部不和的傳言全是子虛烏有的事。那麼第二個個問題,關于傅氏地産境況,我想現在不是正式的新聞發布會場合,我即使是部門的負責人也不方便回答你這個問題。下一個是問傅氏财報的問題嗎?同樣我現在無法正式作出回答,但我相信國家審計部門會還我們清白。剛剛最後一個問題問的是程煜嗎?程煜就在現場,我想讓她來回答大家是最好的。”
他說完紳士地朝程煜的方向點了下頭。
程煜拿起桌邊的熱毛巾點了點嘴角,站起身向一種媒體颔首:“大家今天能看到我坐在這心裡應該就會有答案吧,假如我犯了法,法律自會對我做出懲處,而不是在這兒用餐。”
說完她微微一笑。
“關于那封舉報信的具體内容,程小姐有沒有其他想解釋的?”媒體裡有人喊道。
程煜猶豫了下:“具體的内容我還沒來及細看,是說我在工業園初期籌備期挪用公款嗎?”
“是的。”
“關于這一條,後續我會給出更詳細的證明,這裡我就不再口頭贅述了,大家姑且先稍安勿躁。”
“這位難道是舉報信的署名者吳先生嗎?”有人問道。
所有的目光集中到低着頭略顯頹喪的吳東身上。
程煜看了一眼,笑着解釋:“吳先生最近加班多,他是我們部門的中心骨幹,很多大項目都是他扛着,我們傅氏對他極其重視,我相信吳先生是不會做出砸自己飯碗的事。是吧?”
她說完,極其暗示性地朝吳東笑了一下。
吳東此時像熬穿了數個大夜,眼底挂着浮腫的黑眼圈,整個人憔悴地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他緩緩站起,始終沒有看向陸以安,對着媒體一個字一個字機械地說:“是的,我從沒做過背刺傅氏的事情,如果有什麼風言風語,或許是商場競争對手意欲加害傅氏而陷害。”
陸以安心情複雜,她低聲問身側的葉川:“現在好溜走嗎?”
葉川為難地看了眼離他們極其近的傅立和媒體,小幅度地搖頭:“有點困難,你一站起來傅立就看到了,他這人兩面三刀,萬一突然給你來一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