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奴仆都在搬東西,阿元聞言臉色瞬間十分難看。
雪梅立在一旁,見阿元不開心,立馬張嘴呵斥道:“你這人胡說什麼,這些都是大王賞賜給公主的,跟王後何幹,王後已經去了,日後不要再提她。”
“她,她死了。”
餘輝有些震驚的看着雪梅,反應過後,連忙咳嗽了一聲。
“這,我之前也是趙人,實不相瞞,也是因為得罪了趙王後我這才跑到楚國謀生。”
“是,已經死了很久了。”
雪梅看了一眼餘輝,聽他說自己是趙人,言語間也有些趙人的口音,那便差不了,她語氣也柔和了許多。
“好啊,好啊。”
春生急忙忙的跑過來,餘輝看了他一眼而後道:“照顧好夫人,夫人,内裡都收拾好了,您若是有别的需要,告訴他就好。”
餘輝說完轉身就走,他朝着前朝去,路上沒忍住,差點哈哈大笑。
他命不錯啊,趙王後死了,死了好啊,終于死了,他也不用再提心吊膽了,雖然是在楚國,但趙國宗室何其厲害,他也是聽說過的。
他興沖沖的回去跟公子煜複命。
“回禀大王,小人已經把夫人送到,趙王對夫人不錯,陪嫁了不少奴仆和珠寶。”
他一五一十的說到,公子煜在屋内始終猶豫定奪,他很想去見她,可是也怕,聽到餘輝說夫人二字,他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他不能在對不起他了。
當下讓人去請自己的幾個心腹大臣,這些人來的自然很快。
“大王想立這位趙國夫人為王後?大王這不妥當,那些貴族不會答應,您才剛登基啊。”
“是啊大王,咱們都好說,可那些貴族一個個都團結着呢,不能因小失大啊。”
“要臣說您先别急,要不過個幾年,緩一緩。”
公子煜看着幾個大臣,這也是他愁的地方,不可能全然不顧那些貴族,畢竟他登基的時候這些人也沒反對,快速的表示了臣服。
他們心裡清楚,他同樣也是。
“寡人對不起她,又如何能讓她為妾。”
公子煜從未想過讓阿元為妾室,可她來了楚國,又不能不給她名分,那樣更說不過去。
公子煜心情十分沉重,原本的欣喜之情蕩然無存。
“其實也不難,隻要夫人有了身孕,那一切就好了,大王您是嫡長子,夫人跟您在趙國已經成婚過了,也有了孩子,為了皇子的身份,那些貴族也不能說什麼。”
真要是硬碰硬,公子煜也沒有十成的把握,起碼要争取大半朝臣們的支持,這才有可行性,眼下難度還是很大的。
“你們先回去吧。”
等朝臣們走後,公子煜擡腳便朝着章華台去。
章華台便是宮殿原先的名字,他沒改,但也确實推倒重建,那塊地方很好,附近有假山也有湖,夏日裡是很涼快的。
他步履沉重,身後跟着幾位内侍,一步步的朝着章華台去,不多時,他隐約看到了這座宮殿的輪廓。
宮人們也都很不解,平日裡他腳步是很快的。
眼下還未入冬,一路走來,花朵樹葉都凋零的差不多了,公子煜吸了口氣,他也不好享受,自然不會花重金去養那些奇花異草,他直直的走向章台宮。
“拜見大王。”
門口的宮人侍衛見他來了,立馬下跪行禮。
公子煜鼓起勇氣,他當初起兵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麼糾結過,可他不想拖着,也不想冷待她。
他一步步的走進去,内裡宮人紛紛跪下,阿元立在屋内書架前,原本正在專心觀賞一個通透又雪白的玉瓶,聽到宮人們的聲音,下意識的站直了身子。
她本以為自己會憤怒,會生氣,可她比料想的還要平靜的多。
不多時,腳步越來越清晰,阿元面無表情的從書架上取下了一卷竹簡。
公子煜一路走來,其實在這座宮殿沒有修建完成前,他就來過,後來又親自驗收過,之前内裡在齊輝的布置可謂是金碧輝煌,後來他又親自讓人更換了一些擺設,想着她會喜歡。
從前,也是他對不起她。
如今内裡擺設無一不精緻珍貴,人造的盆景全都用珊瑚點綴,哪怕是床帳座椅,都是用的極好的料子和木材。
公子煜越往内裡走,心跳的越快,等到了内室門口,他示意幾個内侍在外待着,随後自己脫鞋進屋。
剛走進去,他并沒有看到人,他頓時有些慌亂,屋内掃視一圈,隐約看到書架後好像有人,他一步步的往過走。
“阿元。”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傳來,阿元看着手上的竹簡,當下轉過頭去。
她穿着一身素色衫裙,未施粉黛,更沒有佩戴钗環,面容清冷,跟兩年前好像也差不太多,公子煜心裡更加緊張,他還是強裝着鎮定的模樣,他身着華服,一臉期盼的朝着阿元走去,隻希望,她能接受他。
阿元把書簡放下,之後朝着他盈盈一拜:“見過楚王。”
她言語冰冷,卻十分有禮,這個見禮無疑是刺痛了公子煜,他當即停下腳步。
“你我夫妻,何須如此?”
公子煜嘴唇動了動,他忽然想起了之前的那個夢,實在是太心痛了,此刻他的雙眸裡痛苦清晰可見。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臨各自飛。”
“楚王,好久不見。”
阿元字字誅心,公子煜面色一下變得十分蒼白,他不由得後退了幾步。
“許多話到這個時候也沒必要說了,如果楚王您還記得之前的情分,那就給阿元和離書一封,也算是全了咱們之前的緣分。”
公子煜瞬間睜大了雙眸,他從未想過,阿元會用如常輕松冰冷的語氣對着他說出這麼一番話,這是他之前從未預料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