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廷見他猶豫不決,索性走了過來,提醒他道:“你不取他的油膏,咱們幾人就是死路一條,何況支落如今危在旦夕,難道你想看着她痛苦死去?”
他邊說邊張開了自己的左手手掌,将那副鳳鳥圖案亮給辰箫看。
辰箫用餘光瞥見鳳鳥圖案,心中一震,又擡眼望向痛苦難耐的支落,終于下定決心,握緊手中的眉月斬,去挑子雍腹中的油膏。
晚心突然擡起頭,伸臂就要阻止他,瞪眼道:“你休想!”
子雍呼吸已漸微弱,他攔住妻子,“晚心,你若是下輩子還想做我的妻子,就順從我這次,一次就好。”
晚心見他祈求的目光,内心更加傷痛,淚珠順着臉頰落下,被她悄悄地接在了手心中。
她終究沒再違背他的意願,放任辰箫從丈夫腹中取出油膏。
辰箫第一次做這件事,好在他平日靠打磨金器為生,眼明手穩,快速将那坨金黃色的油膏,用眉月斬剜出。
他随即打開随手攜帶的小盒子,從裡面拿出針線,又将油膏放入空置的盒子裡,遞給了晏廷。
晏廷激動的接過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入防寒衣兜中,還特地将兜上自帶的鎖鍊拉好,這盒子事關重大,他不敢有一絲大意。
辰箫拿着針線,又回身蹲在子雍身邊,晚心一臉警惕地盯着他,恨聲道:“你還想怎樣,雍哥都被你們害死了!”
“我方才說過我有辦法,可以在不傷害互人性命的基礎上,剖腹取油膏,可是你丈夫不信,如今我要救他,你若還信不過,我立馬收手。”辰箫好心給她解釋,不想耽誤救人。
晚心見他一臉誠懇的模樣,猶疑了幾秒,緩緩點了點頭,反正現在以丈夫的情況,還不如死馬當成活馬醫。
子雍頭冒冷汗,渾身都在發冷顫抖,已經說不出話來,他不願讓辰箫救,但卻無力阻攔。
辰箫穿針引線,快速地為他縫合腹部傷口,邊做邊說道:“我以金針銀線為引,将你腹中淤血導出,最多損失你幾十年的修為,卻能保你一命。”
果然在他縫合傷口的同時,子雍腹部滲出暗紅色的鮮血,等縫合完畢,他将手掌請按在子雍肚腹上,将靈力緩緩滲入到其體内。
原來他從順伯口中得知取油膏的殘忍過程後,一直在琢磨如何在不傷害互人的性命前提下,順利取得油膏的方法,今天是他首次嘗試。
子雍隻感覺一股熱流在腹中流轉,身體逐漸不再發冷打顫,他微睜開雙眼,低聲道:“别以為你救了我,我就會感激你,隻要我一天不死,早晚會殺了你們守燈人,替我兒子報仇。”
辰箫卻不以為意,他收回手掌,将針線放好,撿起眉月斬,起身道:“我救了你,希望你也能遵守承諾,給我們真正的解藥。”
子雍哼哼兩聲,瞥了眼自己的妻子,晚心心領神會,将手中的淚珠凝聚成一粒珍珠大小,交給了辰箫。
辰箫趕忙奔到支落身畔,一把将她扶起來,半抱在自己懷中,将淚珠喂入到她口中。
支落昏昏沉沉地咽下,後背的疼痛逐漸消散,她扯起嘴角對他笑了笑。
辰箫徹底放下心,對晏廷和周燦揚聲道:“我們走吧!”
既然已經取到鳳燈燃料,此地不可久留,晏廷先走到車邊,将車開了過來,方便支落和周燦兩個傷員上車。
周燦回首看了眼依偎在一起的子雍和晚心,嘴唇動了動,還是未說什麼,開門上了副駕駛座位。
晏廷發動車子,在揚起的塵土中,四人坐車疾馳而去。
晚心見他們終于走了,輕歎口氣,将子雍扶起來,呼哨了一聲,一艘小船從翡翠湖中駛來,兩人慢慢向小船走去,準備先回家療傷。
夫婦二人不知道的是,一人從不遠處土丘出來,手中握着鋒利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疾奔到二人身後,先後紮向他們的後心。
子雍率先倒下,晚心扭身回望,隻見來人是一個身材高大壯碩的男子,并不認識。
“辰箫他們太過心慈手軟,我特地送你們一程。”男子面容冰冷,伸手一推,晚心也随之倒下。
子雍已經奄奄一息,眼睜睜地看着妻子倒在自己身上,絕望地阖上雙眼,一下子斷了氣。
晚心不甘地仰起頭,用盡最後的力氣,唱起了凄婉的歌,那聲音十分尖厲,穿透力極強,可惜她隻唱了一半,便垂下頭氣絕身亡。
男人伸手探了探他們的鼻息,确定已經死亡,才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