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感沒意思,孟思遠退出去時,發現自己這有了個好友申請,她以為是工作群裡的同事,卻不是,是中午那家餐廳的人。
她通過後,對方就先打了招呼,自我介紹說是餐廳的老闆,感謝她喜歡他們的菜,問她要地址,今晚可以馬上給她閃送過來。
孟思遠頓時有種殺雞用牛刀的感覺,覺得她以後也不想去麻煩人老闆啊,老闆的情商也很高,緊接着就說過會兒讓他的同事來加她微信,以後要訂購,跟他的同事講一聲。
肚子适時又感受到一陣饑餓,她道謝過後發去地址,又問了多少錢。
對方隔了一分鐘才回:别客氣,您是肖總的朋友,在菜式上給我們提點意見。
她又道了謝,沒有再多說。下次找他的同事訂購時照常付錢就好。
結束對話後,孟思遠就開始期待外送的到來,這種意外之喜給人的滿足感是雙倍的,運動後的宵夜毫無心理負擔。
起身前,她不忘發信息給老闆,雖然此時超級開心,也很感謝他的幫忙,但她跟領導發信息都是有事說事,不講廢話,幾乎連感歎号這種表達強烈情緒的标點符号都不會用。更别說這是老闆,而且他幫完忙都沒有跟她講一聲,可見他也不想講廢話,反正她會知道的。
孟思遠中規中矩地給他發了信息:謝謝老闆。
她壓根沒指望着他回她,發完後就爬起來去浴室。洗完澡,抹了精油在發絲上,吹到半幹,把髒衣服扔到洗衣機裡後,她來到廚房,打開冰箱糾結要不要喝一杯酒。
孟思遠還是克制住自己,拿出椰子水,正倒入杯中時,門鈴聲響起,她的雞爪到了。
沒想到送了這麼多,雞爪、鴨舌和鴨掌各三盒,她拆開放茶幾上,又抱了個垃圾桶放身邊,坐在地上打開電視,拿了根鴨舌放嘴裡抿着,找手機投放上次看了一半的《大衛戈爾的一生》。
鴨舌的椒麻刺激着舌尖的味蕾,化為了鮮香,還略有韌勁,口感很好,這可真會做生意啊,她下次肯定要捎帶鴨舌。
回京州将近一個月,此時的孟思遠才有了真實的落地感。
她适應環境的能力沒那麼強,每到一個新地方,她内心都會焦慮不安。此刻,她不再有對陌生環境的抗拒,漸漸有了熟悉感,找到喜歡的鹵味,給家裡添置了舒适的小物件,挖掘出自己的散步路線。
想到這,她拿起手機,拍了面前的場景。看照片沒有透露什麼隐私,她順手丢到了朋友圈,配了個幹杯的表情。
孟思遠剛發完,手機就震動了下,是老闆回的消息,兩個字:沒事。
面前的美味是拜他所賜,心情不錯的她想跟他說,鴨舌很好吃,你下次可以試試。這個念頭随即就被她摁下,沒有再回他,将手機扔到沙發上,開始專心看電影。
晚上九點,孩子睡了後,李敏輕輕地關上房門,走去廚房。從酒櫃裡拿了瓶酒。雖然客廳更敞亮些,她卻更願意坐在飯廳裡,在昏暗的燈光下獨酌。
公衆假期是她忙碌的日子,這次國慶假期去新加坡。行程安排是她的事,一家人的出行,十分不省心。
婚後第二年生下了兒子,兒子上了幼兒園後,公婆又催生二胎,說生下來一切都不用她操心。
的确,公婆對她很好。兒子出生後,請了保姆,還有她媽媽和婆婆幫忙帶,她看起來不用多操心。
适度的酒精能産生愉悅感,能短暫地卸下所有角色,隻屬于自己,能刷會手機。
李敏看到了孟思遠剛發的朋友圈,點開照片,放大了看。
這應該是她家的客廳,面積并不大,茶幾上擺放了鹵味,邊角處看得到花瓶裡的月季,還有一隻香薰蠟燭,前方是一台正開着的電視。隻有一個杯子,她應該是一個人。
李敏知道,這是她租的房子。
高中時,李敏曾去過她家幾次。後來察覺出她很不想讓自己去,李敏就再也沒主動提過去她家找她玩。
年少時談及理想生活,她們總會空想說許多白日夢,孟思遠偶有認真,說想要有個自己的家,客廳裡有台電視。
她原本的那個家,是沒有的。面積不大,客廳幾乎就是飯廳,布局十分不合理的櫃子擠占着珍貴的空間,擺放着各種雜物,顯得亂糟糟的。
其實李敏不介意淩亂,反正也隻窩在她的小房間裡,吃許多零食,講很多廢話,看點帶顔色的小說。為了一丁點性描寫,買了一本《荊棘鳥》回來。
一同翻看時,自己冷不丁地說一句:你知道嗎,我在我爸媽的房間裡翻出來套,用了剩一半,沒想到他們這個年紀還行啊?
孟思遠回,齊白石八十多歲還能生呢,這個年紀怎麼不行了?
李敏笑得樂不可支,問她,那你發現過你爸媽的套了嗎?
孟思遠含糊地點頭,說肯定有啊。
回想起往事,李敏抿了口紅酒,每一個問題的答案,都在往事裡有迹可循。失去這個朋友,她不是不難過。
結婚時,盛大的儀式上,要注重儀态,要走場看機位,還有各色的應酬,來的人物衆多且重要,神經的弦都是繃着的。以至于在奢華而夢幻的婚禮上,李敏都沒有心思想過,想要一輩子。
而她曾經卻将與孟思遠做一輩子的朋友當作理所當然。
李敏無力修補這段友誼,因為是孟思遠先放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