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華點了頭,“所以選人要謹慎。”
張沁還是覺得他在扯淡,“萬一結了發現有問題,怎麼辦?”
“那就解決問題。結婚就是很重的commitment,當然這是有限責任制,會有退出機制。”
算了,兩人在這事上的觀念不同,聊不到一起。張沁直接退回到問題本身,“那你現在到哪一步了?到考慮commitment的地步了嗎?”
肖華沒回答,反問了她,“不是你先跟我扯結婚這個話題的嗎?怎麼,是你考慮簽協議結婚了嗎?”
“怎麼可能?我是不會放棄一片叢林的。”
此時菜上全了,看着他拿起筷子吃飯,張沁才反應了過來,他逃避了她的問題,但她也沒有再多問什麼。
肖華吃完飯後,就自己開車回了家。
春節過後,他就沒在家裡呆過幾天。東西少,地方大,就不會顯得淩亂。再定期讓人上門來收拾,家裡算得上幹淨。
島台上,仍放着那瓶油。從那天到現在,位置都沒變過。
他開了瓶酒,雖然酒精會幹擾深度睡眠,但對他而言,更容易睡得着些。他翻了冰箱,冷藏裡沒什麼東西,冷凍層裡是速凍水餃,沒什麼下酒的東西。
他倒了杯酒,去了書房,坐下後就習慣性點了根煙。坐着抽完了一根後,都沒斷,就續上了第二根,這能讓他放松一點。
現在這個場面,某種意義上,就是他當初想要的。結束不理性的行為,不必違背原則,不用感到糾結。
會有不适應,但一切都會趨于正常。
然而,直到現在,他都在後悔。這種感受,完全不在他的可控範圍内。
那一天,她就在這,在他最為私密的個人領地裡。人是不是也像動物,标記着自己的領地,侵入者要麼是敵人,要麼就是自己人。
到此刻,他都覺得自己這件事做得十分可笑。原則成了鐐铐,鎖住了自己。而如今的後悔與躁意,他的原則,并不能幫他去承受。
他想給她發信息,都怕她覺得是騷擾。而要跟她當面聊,她完全隻待在下屬的位置,再不給他任何的機會與可能。
他确實不知道該怎麼辦。内心更為恐懼的是,如同大多數事情一樣,時機是成與不成的決定性因素。
而這個時機,是他自己掐滅的。
周一太過忙碌,孟思遠加了會兒班。
到家後,躺在了沙發上不想動彈時,她知道,自己的情緒仍是低落的。在公司不得不打起精神面對各類人事,而回了家,心情就更加低落,不想講話,不想做任何事。
為這種事哭太丢臉了些,而她抱着毛毯窩在沙發上時,就很想吃土豆燒鴨,微微辣,很香很下飯。
周末她都沒怎麼吃東西,為了恢複點能量,她查了食譜,上網采購了食材。她去洗了個熱水澡後,食材已經送到了。
清洗,切菜,備菜,這些一件件開始做時,并沒有讓她感到心靜,隻覺得很繁瑣。她大多數時候隻做二十分鐘内的快手料理,但沒辦法,她隻能硬着頭皮照着步驟做下去。
而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後,出鍋的鴨子還是有一點腥味,而且肉的口感不太行。直白點說,就是沒有那天他做的好吃。
想起他那天說的天賦,她就莫名地很生氣。窩火到都不知是生他的氣,還是自己的氣。
孟思遠不樂意了,沒慣着自己的味蕾,這不算難吃,她也不想浪費,就盛了半碗米飯,配幾塊鴨肉,打發了晚飯。
收拾完廚房,其實沒飽,她記起被帶回家的紙袋。她洗了車厘子,又拿叉子,坐去了沙發上。
印象中她從來沒有吃過罐頭,擰開瓶蓋後,她叉了塊黃桃,輕咬了一小口。意外的好吃,口感是脆的,帶着果味的甜,一點都不膩。汁水流淌過喉嚨時,舒服到像是能熨平咳意。
孟思遠一口氣吃了半罐,興許是糖分能讓人開心,她沒了那麼低落,有了點力氣,想打開電視找部電影看。
正要彎腰去夠茶幾上的遙控器時,旁邊的手機就震動了下。她一并撈過,先點開了手機看信息。
是他的信息:這周有空打網球嗎?
神經病,她這還感冒呢,邊咳嗽邊接球嗎。
就算她感冒好了後還真想打球的,鍛煉下身體,她也絕不會找他打。她有的是錢,用不着省那點請教練陪打的錢。
孟思遠本不想回他的,但到底不合适,用沒空二字顯得太直接,她斟酌了下,回了他:沒空诶,我技術很差的,而且我不太想打網球。
肖華看着她的回複,這是明确拒絕的意思,他無法再回些什麼。指間的煙燃了一截,他沒擡頭,伸了手去彈煙灰時,手臂不小心碰倒了杯子,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酒杯就掉落在地闆上,發出清脆的一聲後,地上已是散落的碎片。
他沒有站起身立即去打掃,隻是下意識看了眼桌上的另一隻杯子。
心中感到慶幸,碎的不是那一隻。
他沒有再回複,孟思遠卻感到一陣煩躁。她扔下手機,也沒了心情看電視。氣得跑去門口,把積攢許久的快遞給拆了。
憤怒真是個好東西,讓人從低迷中走出。她坐在地上,拿着剪刀,像是洩憤般,将包裝盒一個個剪了撕扯開。
她買的東西挺雜,從内衣睡裙到洗衣凝珠,都完全忘了自己買過什麼。
而拆出來一個盒子時,她一臉茫然,都不知是什麼東西。再拆開,看到那小巧的玩意兒時,光天化日的,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
是那一天早上醒來後,她下的單。
她将東西丢到了一旁,欲望讓人不理性消費,但凡她清醒點,都不會花這大幾百的。
算了,被提醒不想與她進一步發展也不是什麼壞事。
他那個年紀了,也不一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