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窗外連綿的雨,天也黑了下來,孟思遠内心歎了口氣。如果自己更有能力些就好了,但喪氣的念頭随即就被她清空,她此時隻能專注于能做的事。
肖華回家時,已經九點多。家裡亮着燈,玄關處她的拖鞋旁,是一雙濕了的單鞋,瓷磚上隐約可見一個濕了的腳印。
他換了鞋走進去,高腳凳上是她的風衣外套,駝色的,一眼可見是濕了。而廚房裡的她,正光着腳丫,褲腿卷起,正彎腰從碗櫃裡拿出鍋。
“你怎麼身上濕了?”
聽到他聲音的孟思遠,拿着鍋就轉過身,能看到他安然無恙地在家中,就足以将一部分的擔憂放下了,“你回來啦。”
“你沒吃晚飯嗎?”
“對,我剛回家。要煮泡面,你吃不吃?”
看見她的頭發都有些濕,他問了她,“你怎麼淋成這樣?”
“我忘記帶傘了。”像是怕被他罵,孟思遠又補了句,“昨天天氣那麼好,誰想到今天會下雨啊。”
肖華知道她是打車回來的,想說你有空去練車,但她最近确實很忙,“你去洗澡,我來煮面。”
衣服濕着貼在身上有點難受,她也沒跟他客氣,“那你幫我煎個蛋,冰箱裡還有火腿腸,切片加進泡面裡。”
“嗯,你去吧。”
孟思遠放下了鍋就走出廚房,路過他時,忽然踮起腳尖親了他一下,“謝謝。”
肖華笑了,開口卻是催促,“趕緊去。”
這個時節的早晚還是帶着涼意,熱水沖灑在身上,驅走了被淋濕的不适。諸事繁雜時,連洗澡都襯托得很有幸福感。
不過肚子卻很餓,匆匆洗了個澡後,孟思遠就裹了睡袍,邊擦頭發邊往外走。
她還未走到廚房,香味已經傳來,他正将湯碗端到島台上。打散的煎蛋浸泡在湯汁裡,切片的火腿腸點綴其中,像是為了健康點,他還放了把雞毛菜,顔色搭配十分好看。
孟思遠坐到了高腳凳上,餓的什麼都沒說,就拿起筷子挑面吃。許久未吃泡面,還是當作夜宵,放縱感總讓人快樂,她吃了兩口才想起問他,“你吃過了嗎?要不要來點兒?”
“吃過了。”
“哦。”
吃得半飽後,她停了筷子,太晚了,怕撐了睡不着。而他正坐在對面,低頭看手機,在回消息。
肖華回完信息,擡起頭看到她剩下的面,“吃飽了?”
“對。”孟思遠喝了口水,見他忙完才問了他,“嚴重嗎?會被調查嗎?”
肖華看着她,吃飯時的她總是放松而開心的,私下的她也總是毫無心機的純真,此時她的眼神中帶着關切,“沒事。”
孟思遠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不願多說,這樣的界限感,瞬間便讓她的問題都說不出口。此時她無法去問,他也不想講,她隻能是說一句無用的關心,“我希望你好好的。”
“會的。”肖華站起了身,“我去書房了,還有點事。”
“好。”
看見她臉上閃過的無措感,肖華走到她身邊,想講些什麼,但隻是揉了她的濕發,“吹幹頭發,早點睡覺。”
“嗯,你去吧。”
他去書房後,孟思遠獨自坐了會兒,站起身時掃到了旁邊的客廳,偌大的屋子裡,像是隻有她一人。
她收拾了碗筷,興許是覺得客廳太過空曠,時候也不早了,她關了燈,走進卧室。吹幹頭發後,便上了床。
孟思遠毫無睡意。她完全能理解他此時的煩躁與壓力,她不傻,能體會到他的一絲疏離。這種疏離,像是對她有所防備,不願多講一句話。
難道他是不信任她、在懷疑她嗎?
那次的聚會,有她和他的兩個朋友。他的朋友與他有合作,所以,他是覺得她不可信嗎?
還是說,那就是一次對她的考驗?
絕不可能,她捏緊了被角,将自己全然裹在被子裡,反複勸着自己,是她想多了。兩人在一起後,第一次遇到如此境況,興許隻是他心情差,不想多講話。
可她無法接受感情裡有一層層的考驗,她隻要認定對方,她就不會有任何防備,更别提考驗。
帶着防備的愛,還是愛嗎?
不知在黑暗中躺了多久,她忽然聽到了開門聲。
閉着眼的她,聽着門關上,他一步步走到床邊,脫的衣服扔在了床尾,感受到他掀開被子時床墊的微微下陷。
他家的床很大,可以做到互不觸碰。他沒有抱她,隻是平躺在床上,無一絲皮膚的接觸。
她應該睡去的,應該一切如常的。
可是,她受不了這樣的不确定性,無法接受他沒那麼愛她還跟她躺在一張床上,她想要确定他的愛。
她忽然翻了身,主動地靠在他的胸膛上。什麼都不說,隻是抱着他。抱着他,與他在一起,就能讓她感覺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