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面才是真實的她?
才見面就敢邀約陌生人的大膽女人?還是眼前這個謹小慎微的小可憐?
或者都不是。
良久,她打完電話,坐在長椅的角落上長舒一口氣,仰着頭盯着教堂頂看了很久。忽然間,她意識到自己還有同伴,這才快速地坐回他身邊。
天空比剛才更暗了。
梁宛看了一眼時間,四點半。
“你餓了嗎?我們去吃飯吧。”
她的生活很簡單,吃穿活着。和周瀝的短暫際遇,是平凡裡的意外。
夜晚的交織已成習慣,但今夜誰都沒有問一句。
周瀝沒有處理工作,梁宛也沒有沉迷手機。徒步一天後,受了傷的鮮花終于找到一個花瓶安穩住了進去。它浸沒在水中,悄無聲息見證床上的花朵綻放。
梁宛今夜的夢不同以往,外面是冰天雪地,她卻在一個溫暖的山洞裡,枕着一頭溫暖的狼。狼的身形很大,蜷着身體,她躺在它的懷裡。
滴滴滴,梁宛随着鬧鐘驚醒。
睜開眼就翻閱工作群,沒有什麼大事,她放下心,困倦地揉着頭發。
“今天醒這麼早?”
她這發現周瀝還也剛剛醒轉,就躺在自己身邊。他坐起身,戴上眼鏡,那雙深邃的眼睛又藏了起來。
梁宛扭頭。
窗外正是日出時分,陽光穿過窗簾的縫隙,在混亂的床上緩緩移動。
他們沒在青\天白日時這樣赤條條相見過,梁宛一邊拉高了被角,一邊漲紅了臉。直視前方,桌上那瓶鮮花正盛放着向她說早安。
“你今天……起得比平時晚一些。”
“嗯,昨天睡得晚。”周瀝拾起床頭邊的白T穿上,他沒有故意想要看她窘态的惡趣味,一身便服後才開始走動,“你可以再睡一會兒。”
梁宛起初不敢看他,因為他一句“昨晚睡得晚”又想起自己夜裡的行為,餘光瞥見他已經穿上衣服,怔了一秒後才放松地去投去目光。
“我不睡了。”
聞言,周瀝把她的衣物拿到床上,單膝半跪在床沿,撫平她頭頂翹起的黑發。
周瀝進入衛生間後,梁宛才開始穿衣。
他們還是第一次就這樣赤條條睡了一整晚。
輪到梁宛洗漱的時候,周瀝又開啟一場臨時短暫的會議。他戴上眼鏡,一邊翻閱資料一邊提問。
談及德國及南歐市場問題時,浴室裡那微弱的水流聲戛然而止。周瀝擡了擡頭,随後加快了語速。
“Lee……”梁宛小心翼翼探了一個腦袋出來,“可不可以幫我拿一下浴巾?”
周瀝擡眼,耳機裡其他人的聲音不約而同停了下來。
“Boss?”
衆人的畫面中,周瀝輕聲對他們說了一句“wait”,從容不迫摘下耳機,離開了畫面。
“是這一條麼?”
“嗯,謝謝。”
從來都不用酒店提供的浴巾,這個習慣周瀝和梁宛都有。昨天晚上做完後,梁宛枕着周瀝直接睡倒,今早起來他們也默契地都淋浴了。
在某些微不足道的方面,他們很相似。
“不好意思打擾你看文件了。”
梁宛像一隻小烏龜把頭縮回殼裡般,謹慎地把頭從門縫中縮回去。
周瀝無聲笑了笑,他該不該告訴她——他正在開會。
“沒事。”
周瀝坐回電腦前,戴上耳機聽到的第一句話:
“Boss,你不是在奧斯陸看望爺爺嗎?”
問得很委婉,難掩八卦心。
周瀝低眉翻閱文件,冷聲對另一個人道:“Luis,繼續你剛才的彙報。”
八卦的人默默閉上嘴,險些忘記這位boss是一個尤其注重隐私的人,剛才的問題顯然迂矩了。
果不其然,會議結束之前,周瀝靠着椅背,冷厲說道:“如果有人對八卦轶事感興趣,應該去當娛樂記者,而不是坐在這。”
一個清亮的聲音打斷他的話。
“Lee,我們今天去哪兒?”
梁宛梳着頭發從衛生間走出來,吹到半幹的頭發濕答答搭在肩上,她對吹頭發這件事沒有多少耐心。
周瀝關閉會議,起身觀察她半晌後,扼住她的手腕,“過來把頭發吹幹。”
“不要緊,等下出去讓風吹一會兒就幹了。”
“Mia,”周瀝失笑,吹風聲沒過他一半的聲音,“現在是冬天,你是想讓頭發結成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