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前隻知道周行是世家子弟,昨日才知,他竟是長公主的親信。
周行壓低聲音,小聲道:“你還不知道吧?你爹馬上要升官了!腰杆可硬了。”
“竟有此事?”
“他們竟然連你都沒透露?嘴真嚴啊!”
白芷蘭毫不客氣,“和你的嘴比起來,是嚴上那麼一點。”
周行被她哽了一下,強行轉移話題道:“白芷蘭,你正式當官了,不請個客吃個飯?”
“沒錢,不請。你有錢,你請。”
“你現在說話怎麼和盧兄一樣了?”
周行抱怨一句,又道:“我請也行,晚上吧!反正我這次立了功,也得了個職位,以後就不是虛職了,也算是喜事一樁!”
聽說周行也得了獎賞,白芷蘭不由問:“那盧霖杉呢?他不也破案有功嗎?升官了嗎?”
周行撇嘴道:“他這個侍郎之位本就是越級晉封,若是再升,豈不得升天了?不過陛下賞了他處宅子,他就不用住那個破院了,齊家也給了他些好處。他一向愛财,如今還不知道在哪兒偷着樂呢!”
他給自己倒了杯茶,接着道:“對了,聽說你娘要封诰命了,恭喜啊!”
“多謝你,不過我娘并不稀罕這個,若她知道了,隻會覺得麻煩。”白芷蘭無奈一笑。
提到她娘,也就是她實際上的姨母,她又不由想到阿沅。
早就想讓阿沅與姨母見一面,卻被案子絆住腳,一直沒找到機會帶阿沅出城。不過如今已臨近中秋,那她最遲明日也要回來了,便可在府上相見了。
不過根據這幾日的相處,白芷蘭愈發覺得,阿沅應當不是姨母那丢失的孩子,因為……
恰好見阿沅從外頭挑水回來,白芷蘭迎上前問:“阿沅,你好點了嗎?”
阿沅搖搖頭,露出難過又惶恐的表情:“小姐,我會死嗎?”
“瞎說什麼呢!你隻是在長牙,才會牙疼罷了。”白芷蘭哭笑不得。
周行驚了,“他怎麼還在長牙?”
白芷蘭解釋道:“他是剛開始長‘盡頭牙’。怎麼,你沒長嗎?”
周行想了想說:“長了,但我十七歲就長‘盡頭牙’了,阿沅兄弟幾歲啊?怎麼才開始長?”
“不記得了。”阿沅捂着臉,迷茫道。
“估計比我們都小。”白芷蘭笑道:“我猜,他應當和杜若差不多年紀。”
“啊,那杜若姑娘幾歲啊?”周行追問。
隻見杜若漲紅了臉,嗔怪道:“周大人怎麼能随意打聽女子年齡呢!”
看周行撓着頭連連道歉,白芷蘭不禁笑起來。
又想起今晨聽阿沅說牙疼,幫他上藥時,觀察他牙齒,見整體磨損程度較輕。
照着鏡子與自己的牙齒做對比,猜測他年紀應當比自己小。
又杜若的牙齒比較,見磨損度接近,且他面容本就看起來有幾分稚氣,由此推斷,他的年紀應當與剛滿十八歲的杜若相近,估計不會超過二十歲。
白芷蘭暗想:阿沅既然年紀比她小,就不可能是姨母嫁入白府前的孩子。除非是姨母嫁入白府後……
不會的,姨母不是那樣的人!白芷蘭立馬甩開這個念頭。
沒準是沅州府沅江縣那邊的人長相都有相似之處,所以,她才會覺得阿沅和她姨母相像呢?穗子也可能是姨母做好後,送給同鄉的……
——對,一定是!
既然是同鄉,又有姨母打的穗子,也算是有緣,讓他們見個面也是好的。
白芷蘭剛說服自己,就聽周行勾着阿沅的肩笑直笑,幸災樂禍道:
“阿沅弟弟,你說你這牙,長得真是不趕巧了。我好不容易幫你也弄了張秋日宴的請帖來,那裡美酒美食可多着呢!全國的特産美味應有盡有,可你卻無福消受了,實在是可惜!”
看了眼他拿來的請帖,阿沅指着上頭的名字,面無表情地問:“方沅是誰?”
“你啊!你不是姓方嗎?”
“我不姓方。”
“可小陸官差……不,如今是小陸巡鋪長了,他說你自稱姓方啊!”
白芷蘭打趣說:“方沅方圓,這名字聽起來挺規矩的。”
周行裝模作樣地惋惜道:“可惜你如今牙疼,去不了了,這請帖也就作廢了。”
見阿沅神色有些黯然,白芷蘭安慰道:“其實那宴會也沒什麼好玩的。”
“聽說有北邊送來的現宰的羔羊,南邊的秋梨和油柑,東邊的魚蝦海鮮,西邊的胡瓜蜜餞……”周行喋喋不休。
阿沅一把奪過請帖,眸光閃亮,堅定道:“右邊牙疼,左邊不疼,可以吃,我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