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息滑進風途領中,引起一陣酥癢。他稍稍撐起身子,直視着對方,“那日你房裡的人是他嗎?”
“什麼?”
“那日你藏起來不想讓我看到的人,是不是瑤川。”他聲音柔和卻像在質問。随着呼吸越來愈重,風途覺得自己好像是飄起來了。
怎麼又扯到那上面去了。明月無言以應,她當日原是為了讓他不好再探究下去才信口胡謅,誰知反倒勾起了他的好奇。
兩人相視對峙,明月緊扣着身後的桌沿,嗓中幹癢的越發厲害,她不知對方是否已經起疑,生怕自己中了他的試探。
“那是我的私事,你不該什麼都問。”
“可我就是想知道,他是誰!”也許是美酒的緣故,風途的眼底泛起紅暈,他低顫着聲音,問道:“這‘生意’,就非做不可嗎?”
他果然是懷疑了。自己早前對瑤川說的話,實在是情急為之才沒有避開他,但說的也算隐晦,若他還知道自己在查李大成,一并回禀了甯王,自己和瑤川必定危險。之前該不會也是知道麗娘來找自己,所以才故意堵上門口的吧。
明月心口跳的厲害,緊張吞咽着口水,腦中轉地飛快。
不行,他沒有證據,自己也萬萬不可提及,不能被他騙出口實。她沉沉出了口氣後,打定主意,盯了回去,“你到底想說什麼?是覺得我生性放蕩?”
明月直盯得風途發懵,逼得他直起身子後退了半步。
風途不認為自己有這意思,又或者是不願承認自己有這樣的感覺,隻是沒想到對方就這麼直白的說了出來。
明月反過來逼近了他,“想說我水性楊花,抛頭露面,在外與他人——私、通。”
“不是的。”風途慌忙搖頭否認。
“不是?那你問這些是什麼意思?”
風途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眼中難掩失落,“我不問了,别說了。”
對方不得了的話打散了他大半酒意,他想伸手捂住明月的嘴,讓她不要再說,可他不敢,生怕自己的觸碰在她看來是輕薄。
兩人已近門口,樓下嬉鬧聲傳的真切,背後門還開着,風途趕忙伸手關上,不敢讓人聽見。
“你是不是還覺得,就連你也可随時與我到榻上尋歡?”見他已退無可退,明月将身後的刀拔出一半,“想到我這裡來撒酒瘋,你試試看呐。”
“我不是這個意思!以後我不會再問,求你别說了行嗎。”
桌旁,兩人都冷靜下來,各坐一邊,無法面對彼時的尴尬。瑤川那把相思還在桌上躺着,明月随手扒拉着僅剩的幾根琴弦,弦音如兩人心緒一般嗡嗡亂響。
“他身邊的小侍,你見過嗎?”她問。
風途看向她,仔細想了想,“沒有。”
兩人下了樓,讓田鸨兒将春滿樓的男仆都叫到一起,一一看過,果真沒有。
瑤川還昏睡着,一時也不能詢問,今日隻能作罷。
翌日清晨,二人再次來到恣水舫,看着冰湖中安靜座立的大船,一時有些感慨。
“殿下似乎很喜歡這裡。”明月說。
風途不置可否,伸手移開封路的圍障走了進去,兩人穿過長長的棧道踏上船舫。
“殿下年輕時曾出海遠遊,還參與過航船改良。可聖上忽然将他召回,以孝道的名義将他軟禁中都,殿下自然呆不住,可畢竟皇命難違。後來他向聖上求一座樓閣,由他所建,隻供他一人賞玩。”
今日舫内沒有供火,身處其中隻感到陰冷寒涼。
“聖上允了,隻要合規制,隻要不窺視内廷外朝,便都由着他。于是他就選擇了此處,遠離宮門,獨立水上。”
二人走上樓梯,來到昨日那間屋子,風途伸手推開了露台的門,“而這裡,正對聖上的寝宮。”
這裡确實遠得無法窺探,從此看去,宮牆像是一把橫在眼前的利劍。
身後,無一大步走了進來,喘着粗氣向兩人抱怨,“處處尋不見你,你們卻一大早在此偷歡?”
風途冷看着無一,“再亂說話我就撕爛你的嘴。”
“發癫。”沒太理會風途的威脅,無一說起正事,“瑤川醒了,說昨日接他的車是府上派來的,但昨日府中派去的車駕壞在了路上,至于那個侍從已畫像去尋了。”
風途點點頭,“知道了,你急着找我,應該還有别的事?”
三人一邊說着,一邊開始往外走。
“說件有趣的事兒,昨日殿下遇到了安王。”
安王與甯王向來不和,有彼此在的地方皆遠遠避之不見。昨日是安王聽說範樂天回都探親,以為其接風為由設宴甘尕園。
範樂天原是中都人,年輕時遊曆四方名聲赫赫,後來長居慕蒼山,明月曾聽師父說起過此人。
其實前兩日甯王也曾派人去請,不過被對方以身體不适為由,婉拒了。結果昨日甯王不僅遇上了安王與他相邀,還專門攪和了進去。
風途幸災樂禍,“還好昨日殿下隻帶了魏成伺候。”
“還有件小事。”無一說:“花志忠将軍已經在回中都的路上了。”
自聖上派其鎮守南疆,已有十數年沒有回到中都。有說是因為當年将軍沒有照顧好守和公主,聖上一怒降了他的職,貶他去的。也有說,是有人給聖上吹了耳邊風。
無論什麼原因,畢竟将軍是聖上的親妹夫,何況叔文的兩位兄長也是守和公主的孩子。
風途悄悄看向明月,她心思不知已飄向了哪裡。
“這個冬天有些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