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讓她做的事,隻有等待。
“等我出完這趟活,教你騎馬。”
“等我回來,可要檢查你的字練得如何了。”
“我不在的時候,幫我照顧好他。”
“等我忙完這些事,我們便一起嘗遍天下珍馐。”
“等以後,我給你盤個鋪子……”
明月說要背負她的人生,可又永遠是缺席的,而她能依靠的,唯有他。
眼看對方面上慢慢漲紅,明月也絲毫沒有要松手的意思,“你不該教她這些。”
風途并未立刻掙脫,隻是輕輕包裹着那雙将自己掐到喘不過氣來的手,“可最後……選擇……對林姑娘……做了……那種事的……是他。”
一個說了,一個做了。真好,兩個男人沒一個省心的。
明月更生氣了,可也讓她不清楚自己究竟氣誰更多一些。
也或許是自己。
直到風途真的感覺到死亡在靠近,求生般地去掰明月的手,明月才恨恨放開了他。
餘怒未消,明月又擡起了手,但看他一邊急急喘着氣在咳,一邊又下意識低頭閉上眼,像是等着自己這一掌痛撫。
她一把揪住風途的前襟,氣道:“你到底想幹什麼?你要是恨我大可直說,我可以和你簽生死狀,若你當真打得過我,沒人會追究。”
風途錯愕,“為什麼這樣想?我怎麼會恨你?”他緩緩擡起頭,視線從明月腰間攀移向她的雙眼,像是一種無聲的占有,“我隻是想要,取代他。”
做夢。明月一下推開了他。
咽喉被掐的幹疼,見床邊還有半碗水,風途忙拿來喝下,頓時覺得好過許多。他放下碗躬身撐着床緩息,又微微歪着腦袋瞄向她,像是做了壞事不知會招來什麼懲罰的孩子。
“你說會改,你就是這麼改的?”她俯視着他,眼中滿是失望。
或許叔文說的是對的,他能用,但是不能信。
“不是這樣的。”風途忙握住了她的手。這隻手剛剛打過自己,有些泛紅,自己臉上火辣辣的疼,想必她的手也是痛的。
他将這隻手握在自己臉龐,祈求道:“我不知道還能怎樣做才能讓你心裡有我,我當時也沒想到他們真的會做出那種事。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我會改掉的,以後不再讓你為難,你原諒我好不好?”
先傷害,再求原諒,他慣用的伎倆。
明月眼眶紅紅的,沒有哭,卻像是已經哭過。
風途先一步落下淚來。
“把你不值錢的眼淚給我憋回去。”
她心裡也明白了,風途太懂得拿捏自己,他也并不是真的愛哭,而是掌握了攻心的武器,于是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隻等着自己上鈎,再亮出他鋒利的爪。
“風途,感情裡是不能容下第三個人的。”
“可他容下了林姑娘,你又為何不能容下我呢?”
他的話直擊痛處,明月無言,抽回手背過身去,“無一說,你手上有重要的東西,把它給我,這次我要親自進宮呈給陛下。”
風途看着她的背影,說不出話來,忽然環腰抱住了她,“若陛下不放你出來怎麼辦?”
這次明月沒有閃躲,隻是淡淡說:“如今,還能怎麼辦。”
“我去。”
“不必,常人都要成家立業,無論如何,最後這步總得由我自己完成才算圓滿。”
如此,風途不再與她争搶,隻是貼在她的後背,緊緊攥住這一刻。
良久,明月忽然說:“其實我對你也是動過欲的,我原以為他和我一樣,心裡挂念着對方便如何也會掙紮着從誘惑中逃離,可是如今……你成功了風途,如今我不知該如何看待他,你說,我該怎麼辦?”
她轉過身看向他,平靜地好似放下了所有,随後在風途的震驚中吻上他的唇。
這是一個細密而綿長的吻,沒有急切也不粗魯,像是對一個真正的愛人一樣溫柔。
風途看到,她眼中沒有恨也沒有怒,似是抛開過往所有糾葛,甚至抛下這凡間萬物,隻有着對愛人的渴求。
竟是這樣的嗎?心口被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狠狠揪着,他拉開明月捧在自己臉側的手,顫抖着聲音道:“讓我來。”
下一瞬,他已底伏在明月身上,貪婪地糾纏着她柔軟的唇舌,一手顫抖着地解開她的衣衫,濕濡的吻從頸側、鎖骨緩緩向下蔓延。
風途虔誠如一隻跪乳的羔羊。當他的雙膝跪到地面上時,亂顫的呼吸幾乎令他說出不一句完整的話來。
“原本,我希望你能更了解我一些,但我一直不敢,今天……”
他不再往下說,而是看着那處一寸大的傷痕,俯身吻了上去。
一直,吻到更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