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在船上用的晚飯。
坐在晃悠悠的船上,看着波光粼粼的太湖,吃着鮮掉眉毛的刀魚面。
人生難得如此享受。
“诶?苗青怎麼還沒回來呢?”
年紀最長的關風和永遠都是最關心他人的那一個。
李希言咽下一口湯。
“我讓他去解決玉煙的事情了。”
剛說完,苗青就拿着一個小包袱踮着腳跑上了船。
這動作……
衛川忍住笑:“你又去做賊了?”
苗青将包袱遞給李希言,扭頭瞪了他一眼。
“滾蛋。”
李希言接過包袱:“是幫玉煙拿回自己的東西,怎麼能算偷?”
“就是就是!”苗青連連點頭。
還是少使好!
李希言随手指了一個手下:“把東西送去據點。”
“我來吧!”已經吃完的方淳伸出手,“剛好我要去買些小玩意兒呢。”
“早去早回。”李希言把包袱遞給他。
方淳打了個哈欠,走過去想要伸手去接,腳下卻忽然一扭,一下扯開了包袱。
包袱一被扯開,包裡的銀子首飾嘩啦啦地落了一地,還有幾本書。
方淳連忙去撿。
忽然他動作一頓,手裡拿着一本書。
“《繡衣傳奇》?”
所有人放下了筷子。
一種不好的預感湧心頭。
李希言打斷:“别瞎看别人的東西。”
方淳飛速撿起剩餘的書,向後撤了幾步。
“《希言傳》?”
“喔!”衛川起哄,“快快快,翻開看看!”
李希言眼前一黑:“把東西拿走。”
方淳又撤開幾步:“《繡衣奇緣》?我看看……”他翻開一看,猥瑣的笑容讓他的臉有了三分辨識度,“冷面女繡衣使和腹黑江湖俠士的恩怨情仇?”
“噫~”關風和不甘落後。
方淳把幾本書翻了翻:“主角兒都是你哦,少使。”
李希言耳朵已經燙得像是發燒一樣,面上還是一片鎮定。
“少見多怪。”
衛川眨了眨眼:“難怪那麼多小娘子都喜歡李少使!好嫉妒啊~”
衆人都在說笑。
隻有苗青很是沉默,盯着自己的碗不出聲。
一群傻子,别人都是正常仰慕,心懷不軌那個就坐在旁邊!
心懷不軌的容朗此刻正在喝醋。
真正意義上的喝醋。
“你瘋啦!刀魚面裡面怎麼能夠加這麼多醋!多糟踐東西呐!”瑞王拉住自家小叔叔拿着醋瓶的手,“你發什麼瘋?”
容朗面無表情地幹下一口:“我喜歡。”
苗青翻白眼。
一個後來者還想着居上啊?這才認識多久呢?又争又搶也不會有用的!
船隻在平穩的河面行駛着。
水流緩緩,槳聲連連。
倉促的的腳步聲敲擊在木闆上,嗒嗒作響。
李希言收回視線,先一步打開門。
“什麼事?”
繡衣使奉上一封書信。
“京城來的書信,很急。”
李希言頓了頓,接下。
送信的人離開,她才關上門。
是出了什麼事?
她走到窗前的書桌,展開書信,低聲念出來。
“工部都水司郎中肖平巡撫赈恤蘇州,于七月十八在驿館自缢?”
肖平死了?
李希言和他是有交道的。
一門心思鑽在書堆裡,每日都在研究怎麼修河堤,怎麼防洪。是個忠厚老實的人,從來不與人為難。雖然出身貧寒,人生坎坷,但是難得的樂天豁達,家裡還養了好些昂首挺胸愛叨人的大鵝……
不管是什麼理由,他的死都有問題。
蘇州州府在吳縣。
吳縣縣令苟維,蘇州刺史宋文昌,巡按禦史陸方明。
這三人與這事情的聯系最多。
可是,她隻和禦史台的陸方明相識……
大家都算是禦史台的人。低頭不見擡頭見,還算有些交情。
李希言眼神微動,提筆寫下一封信。
信的内容不多。
李希言自稱晚輩,說明了自己奉命前來蘇州監察赈災之事。又說自己不通庶務,希望陸禦史能夠在河堤建造這些事情上多多指點。
将信紙封好,她輕敲門扉。
一個黑影出現。
“少使,請吩咐。”
“将書信送到陸方明那裡去,客氣些。”
“客氣些?”隐匿的繡衣使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們啥時候對誰客氣過?
李希言點頭:“對,客氣點。”
“是。”
八月二十,早。
天還蒙蒙亮,船隻就在碼頭停下。
李希言站在碼頭上,穿着一身灰青色衣裳,抱着雙臂,面對着船隻。
瑞王是被容朗扯着下來的,迷迷瞪瞪的,邊走邊抱怨。
“怎麼這麼早就要下船啊……就不能等會兒再下船嗎……”
李希言取下腰間的刀,一轉,将刀柄貼在他的臉上。
冰涼的刀柄讓瑞王頓時打了個激靈,意識清醒。
“真是活該。”容朗有時候覺得自己這個侄子就是該被這樣管。
“帶你去城隍廟玩兒。”李希言将刀佩好。
“城隍廟,好玩兒嗎?”
李希言本來就隻是想找個地方拖延進城時間,随口胡謅的。
沒想到傻小子還當了真。
她敷衍道:“去了就知道了。”
瑞王卻高興得精神都抖擻了起來。
“我還沒去過城隍廟呢!”
容朗一甩扇子:“蘇州的城隍廟确實值得一去。”
“這城隍廟有什麼說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