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的熱氣騰騰,灼得人心裡發慌。
李希言強裝鎮定:“我隻能管王爺頓頓喝西北風。”
“李少使才不會這樣狠心。”容朗撇撇嘴,“我要求不高,頓頓有肉餅就行。”
李希言眼神飄忽了一瞬。
“那要求……确實不高。”
當晚,平南侯府特意辦了一場宴席,為一行人“接風洗塵”。
席面的菜精緻卻不奢貴。
倒是用了心思。
裝得不錯。
老夫人假裝自願讓出正位:“請王爺上座。”
容朗并沒有推辭,反而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順便還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來,李少使。”
李希言也面不改色坐了過去。
二人就這樣泰然自若坐在主位,一點兒都沒有見外的意思。
饒是活了幾十年,平南侯老夫人也沒見過這樣厚臉皮的人。
她好歹也是容朗的長輩,還是二品诰命夫人。
這倆人就這樣坐下去了!
連她都如此震驚,更何況是其他人。
隻是礙于之前老夫人的警告,其餘人也隻是在心裡罵了幾句,臉上還是半分不顯。
平南侯老夫人還是穩得住,坐在了左手邊:“都入座吧。”
衆人這才按次入座。
待人都座好後。
老夫人忽然問道:“我家孫女兒呢?”
許清嘉臉上尚存天真:“祖母?”
“來,過來。”老夫人朝着她招手,“到祖母身邊來。”
許清嘉緩步走了過去。
老夫人摟着她,對着容朗說道:“今兒都不是外人,老身就不顧那麼多規矩了。”
“理應如此。”容朗眼中含笑,“姑外祖母疼愛孫輩是人之常情。父皇在的時候,每逢家宴,都要瑞王陪在身邊,寸步不離。”
他把後四個字說的抑揚頓挫。
可惜,遠離京城多年的老夫人已經聽不出他的深意。
反而是把正在喝茶的李希言吓得差點嗆到。
先帝那種人,家宴也隻會摟着先皇後或者是哪個美人吧?
平南侯站起端起酒杯:“二位遠道而來,這第一杯酒先敬二位。”
二人很給面子地喝下去。
李希言甚至還客氣了一句:“侯爺不嫌棄下官為何而來就好。”
平南侯面色僵硬了一瞬,随即又擠出笑:“李少使也在職責所在嘛,本侯能理解。”他又端起一杯酒,“這第二杯酒就敬二位一路風塵。”
“多謝侯爺。”
二人眼睛都不眨一下,一連喝了好幾杯。
這酒算是烈酒,喝得又快,實在是醉人。
容朗眼神都有些發飄了。
老夫人見狀,悄悄給身邊的孫女兒使了個眼色。
許清嘉接到暗示,雙頰飛上兩片紅雲,拿起手邊的酒壺站了起來,朝着容朗走去。
見計劃穩步進行,老夫人端起自己的酒杯。
“哎呀!”容朗撐着頭,“喝不了了喝不了了。”
李希言早就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王爺身子不适,确實不該多飲酒。不然陛下知道了又要教訓王爺了。”
二人一唱一和,讓正準備好的許清嘉愣在了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這是裝的還是真的?
老夫人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此時,李希言忽然對着許清嘉說道:“我來替王爺喝吧。”
二人眼神交彙之間。
許清嘉看到了在對方平靜的眼神中深藏的一絲警告以及敵意。
直覺讓她知道了什麼。
她走上前,将酒倒在比酒杯更大的白瓷杯中。
“李少使,請。”
李希言看着滿滿的白瓷杯忽然一笑。
“勞煩許娘子了。”
她拿起瓷杯對着平南侯舉起:“平南侯,請。”
平南侯可不好意思真拿小酒杯和别人喝,急忙将白瓷杯斟滿酒,再一口喝下。
李希言放下酒杯,往許清嘉的方向推了推:“繼續勞煩許娘子了。”
許清嘉臉都白了,那麼多一口氣下去,竟然面不改色!
她心裡憋着氣兒,又倒上滿滿的一杯。
“李少使海量。”
已經有點頭暈的平南侯看得手抖。
這閨女專門坑爹的啊!
“來,侯爺。”李希言再次邀請,“請。”
平南侯幹笑着,硬生生灌下一杯。
見自己父親已經撐不住。
平南侯府的三個兒子也坐不住了,隻能幫着擋酒。
然而,不過半個時辰,席上就倒了一片。
唯獨李希言還穩坐在位置上,眼神湛湛,毫無醉意。
“幾位醉了。”她嘲諷一笑,“這酒就喝到這裡吧。”
老夫人隻能解圍:“這幾個孩子,真是丢人,讓李少使見笑了。”
“哪裡的事。”李希言一把扶起裝醉的容朗,“貴府待客熱情,下官喝得很盡興。”
見她準備離開,老夫人算是松了口氣:“來人,送王爺和李少使回房。”
李希言眼神近乎赤裸地在一旁的許清嘉身上打了個轉:“就是辛苦許娘子了。”
許清嘉暗暗咬牙:“不辛苦。”
“下官告辭。”
李希言帶着容朗揚長而去。
看着二人的背影,老夫人的臉一點點沉了下來。
許清嘉小跑着過去,一臉委屈,小聲說道:“祖母,那個李希言故意欺負我呢。”
老夫人臉色緩和了些,握着她的手:“也不是針對你。喏,你看你爹和你的哥哥們……”
幾人都趴在桌子上,還沒緩過勁兒。
“才不是呢!”許清嘉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她肯定喜歡長樂王!”
“胡說什麼。”老夫人連忙捂住她的嘴。
許清嘉掰開她的手:“真的,我感覺得到。”
老夫人無奈一笑。
李希言那種人也會對其他人上心?
怎麼可能!
“别說這種話了。”她囑咐道,“她喜歡不喜歡不重要。這種女人是不會讨男人喜歡的,你還有機會。”
許清嘉看着自家祖母一臉的笃定,心中微動。
“真的?”
“祖母還會騙你不成?”老夫人搖着頭笑,“李希言那種性子讨女人喜歡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