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也沒錯。”青年解釋道,“當時正要過年我上門去給喬大哥送禮,正碰見喬大哥抱着女兒到處找大夫。我問他發生了什麼他也不說,沒過幾天,大概是二十五的時候,我再去找他,他家裡已經人去樓空。我調查了許久,隻查到他女兒是從平南侯府擡出來的。”
“他家裡人?”
“應該是都死了。我找了很多年,都沒有找到。”
衛川将他的話一一添加上去。
“此事我們已經知曉,後續會詳細調查,若是找到喬家人的屍骨,我們會妥善安葬。俠士慢走。”
“俠士?”青年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拱手道,“鄙人先告辭了。”
急着把這些狀子都交給李希言,二人也沒再多話,拿着狀紙轉身回了侯府。
原本已經走遠的青年停下腳步,扯下遮住口鼻的面罩,露出一張年輕的臉龐。
“屍體,哪裡還有屍體。”
冬風打着圈兒吹着,他一個人站在空空的道路上,似一塊墓碑孤獨的立着。
看着眼前一厚疊狀紙,鄧松雲漲紅了臉。
“這侯府……”
到底顧及坐在一旁的容朗,他艱難吞下後面的話。
真是夠畜生啊!
李希言沒有看狀紙,隻對着鄧松雲說道:“鄧刺史,可否幫在下一個忙?”
“是這些案子嗎?”鄧松雲實在是臊得慌,“這本就是我的職責。李少使,您放心,這些案子我一定一個個查過去。雖然現在平南侯一家幾乎滅門,但是我也一定會給他們一個公道。”
“不是這個忙。在下是想請您幫我把這些案子中涉及到的人命案單獨挑出來,然後把受害者以及其家人的情況全部給我。”
“您要這個做什麼?”
“不需要太詳細,有個大緻的名字年齡什麼的就行了。”
還不需要太詳細?
鄧松雲愈發不解。
“李少使要這東西做什麼?”
李希言不說話了。
“鄧刺史,這東西要得急。勞煩您别浪費時間。”
容朗忽然發話,鄧松雲哪裡還不明白。
他隻能拿好狀紙,站起身對着李希言說道:“那這結果……我兩日後給你?”
兩日的時間,應該足夠了。
李希言起身送他:“勞煩了。”
鄧松雲擺擺手:“别說這話了,老頭子實在是慚愧。”
送走了鄧松雲,容朗才開口問道:“姐姐,你要那些東西做什麼?這些事情本來就該他們縣衙管,你何必去攬過來?”
“兇手不是曲見山。”
“什麼?!”容朗眼眸都變圓了,“不是他?”
“你自己先想想。那晚在台上變戲法的人真的是曲見山嗎?”
見容朗還是一臉懵,李希言提醒道:“那棵樹有多粗?曲見山能塞得進去?”
“可這也不能代表他沒有嫌疑啊,小釘子不是說紙蝴蝶都是曲見山自己做的嗎?”
“若是戲班裡還有其他人能夠變出那些戲法,那這些道具到底是誰做的,就說不定了。”
容朗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曲見山對幾個徒弟并不好,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徒弟……”
“而且你别忘了小釘子那日也在台上。”
“他還那麼小。”
“曲見山有好幾個徒弟,先不說确定是誰。還有其他疑點。老夫人和丁氏的死。她們二人總不可能還像許尚安兄弟一般還去喝什麼壯陽的藥酒吧?那麼一點點陽石加上淫羊藿足夠緻死嗎?”
“是啊……許尚安兄弟是常年飲用含有大量淫羊藿的藥酒再加上陽石和酒激發藥性才有可能緻死。”
“不僅僅是她們的死。還有一個特殊的存在。”
“誰?”
“幸存的許清嘉。”
“對啊,還有她!她也喝了那些酒怎麼會沒事?”
“毒死他們的絕非是那些酒。”李希言越想越覺得思路清晰,甚至不自覺勾起一個笑,“他們應該死于一種毒藥,那種毒藥應該是他們在宴會後服下的,而許清嘉因為躲了起來恰好錯過了時間,沒有吃下毒藥。而兇手焚屍的目的就是怕我們驗出來他們死于毒藥,而不是他用來做迷障的淫羊藿與陽石。”
“宴會後?可是我們早就查過他們死前所吃過的東西,都沒有毒啊。”
“如果是他們偷偷吃下的呢?”
不欲讓他人知曉的藥丸?
容朗忽然聯想到了一樣東西。
“寶藏?”
“若我沒有猜錯,兇手應該是把毒藥放入寶藏中,僞做是什麼靈丹妙藥騙取平南侯等人服下。按照那些女子的交代,許宇定然是和家中不合,所以他沒有吃下那顆藥。而被嫁出去的許清燕也沒有被兇手算在内,許清嘉因為不想被家中安排恰巧躲過一劫。”
“那許宇的死?”
“兇手去找了他,想要親自動手,但是尚存良知的許宇因為愧疚,自盡了,并且為了混淆視聽,還故意用左手持劍自刎。”
李希言推開窗戶,窗外的晚霞是绮麗的紫色,散發着灰敗的黃光。
他們那日是在戲班的院子外說到要剖驗的話題,而兇手當晚就動了手,說明兇手就在戲班之中。
“我更好奇,兇手的目的是什麼?是和寶藏有關,還是和仇恨有關?”
容朗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李希言對着外面吩咐:“傳話下去,兩日後,我們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