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言想要抽回手卻被容朗死死握住。
他一臉自然:“你跑進來做什麼?”
瑞王表情麻木,就這樣呆愣着看着他們。
“我們要去涼州?”
“是啊。”容朗甚至還晃了晃二人交握的手,“走陸路到鳴沙縣翻過鳴沙山過了澧城就到了。”
瑞王扶住有些暈的腦袋:“哦哦……我知道了。”
看他被打擊得不輕的樣子,張錦有點心疼了。
能理解,他最開始知道李希言就是自家小主子尋找的人時也是這個感覺。
像在做夢一樣。
“小殿下,我們先回去吧,啊?”
“嗯嗯……”瑞王胡亂應了兩聲,就迷迷糊糊地被張錦牽着離開了。
一直回到房間,他才回過神。
“張公公……我剛剛看到的是幻覺吧?”
張錦給他端茶倒水:“哎呦,小殿下您這是什麼話,男人要學會面對現實。”
瑞王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不可能吧?小叔叔不是有個什麼……我爹說那叫什麼白月光?怎麼會……”
他想到了什麼,豁然起身:“他是不是把李夫子當成了替身!不行……”他神神叨叨地要往外走,“我得去告訴李夫子,可不能讓她被騙了……”
張錦死死拉住他:“您胡想什麼呢,李夫子就是那個人!您想想!小主子不是一直說要找那個眉頭長了紅痣的!”
瑞王卻愈發肯定:“他說那女子善良愛笑性情開朗健談!你自己說說這幾個字哪一個和李夫子搭邊!還什麼紅痣,一聽就知道是他把人當替身了!”
“善良……”張錦憋得滿頭汗,“至少算吧?”
瑞王想去扳開他的手:“你别攔我!”
“小殿下!真沒認錯!真沒認錯!陛下都去确認過了!”
瑞王的動作一點點停了下來。
他淡淡地“哦”了一聲。
淡淡中透露着一絲絲絕望。
張錦松開手:“小殿下您少看點那些雜書,什麼替身不替身的……”
“我在阿娘那裡翻到的。”
張錦一臉堅定:“那肯定是皇後殿下繳獲的違禁的書,暫時存放在她那裡的。”
瑞王清了清嗓子:“你們早都知道了?”
“小殿下……”張錦一臉無奈,解釋道,“不說多了,就說當時落水那件事,依照小主子的性格,他會去拼命救人?”
瑞王嗫嚅:“我還以為是他熱心呢……”
他越說越沒底氣。
“小主子可不是個會對無關之人熱心的人。”
“我沒想那麼多嘛……”瑞王說着說着表情忽然一滞,聲音發飄,“那我以後豈不是要叫李夫子嬸嬸了?”
張錦笑眯眯開了個玩笑:“那可不一定,李少使還沒應呢。”
瑞王有些幸災樂禍:“那可真是太好……太可憐了,我的小叔叔!也不知道阿爹阿娘知不知道這事兒……”
“陛下和皇後殿下早就知道了……”
瑞王愣住。
“您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張錦又補上一刀。
千裡之外,京城皇宮。
正準備安寝的帝後二人也正在讨論同一件事。
床帏之下,夫妻密話。
“二郎,你說這小六那兒怎麼還沒有音信啊,難道李少使不喜歡他?”
皇帝很是驕傲地挺起胸膛:“小六還是有幾分姿色的。”
“胡說什麼。”皇後被他逗笑了,輕輕錘了他一下,“說事情呢。”
“說說說……”皇帝揉着胸口,“依我看呢,李少使既然是當年那個小娘子,那麼她對小六也不見得沒有任何情分。咱們家小六又專一又好看,隻要他用心,李少使一定……”
想到自己下屬那個性格,皇帝還是換了個詞。
“有可能應下的。”
皇後一臉憂慮:“我就怕小六無法得償所願。那孩子兩年前那個要剃發的瘋勁兒真是吓煞我也。要是李少使真不要他……我都怕他想不開……”
被她這樣一說,皇帝心裡也有些惴惴不安。
“應該不會吧……”他努力說服自己,“希言是個善良的孩子。”
皇後歎氣:“兩個人在一起是要靠緣分不是靠誰可憐誰。”
皇帝本就是個大氣舒朗之人:“别管那麼多了,那小子自己的事情,我已經幫了他那麼多了,他要是不争氣還是他自己不行!”
“也是……急也急不來。”皇後問道,“前段時間查的事情可有了眉目?”
“這事兒我交給繡衣司去幹了,反正他們那麼能幹。還有這次小希言可幫了我的大忙,等她回來我得好好給她幾塊地。我不管了……”皇帝一下倒在皇後身上,“我要睡覺!明日還有該死的早朝!不想早起……”
城郊山谷。
雪将整座山谷覆蓋,遠遠看去,白茫茫的一片,隻有兩個小小的黑點。
男子披着漆黑的裘衣,咳嗽了兩聲。
“宮裡傳來的消息,雲南王死了。”
“主子……這……不是我們動的手啊……”
“不是你們?”
“回禀主子。”男子跪了下來,“當時姚家的二房忽然動作,我們的人沒有混進去,所以才沒有辦法完成您的任務。至于雲南王怎麼死的,都說是姚千峰所為。”
“不可能。李希言當時就在雲南王身邊,姚千峰沒那個本事。”
“下面的人也覺得奇怪,特意去探查過。雲南王所處的地方距離宮殿門口甚遠,即使被射中也不應該會緻死。”
男子忽然笑了。
“我知道了。”
“什麼?”
“是李希言做的。”
下屬一臉震驚:“她?”
“果然,她是值得一用的人。”男子撫着身上柔順的裘衣,“真是可惜啊可惜啊……我還沒有親眼見過她一次……”
人對于同類有着敏銳的直覺。
“等她回京,自然會來見您。”
“消息她知道了嗎?”
“知道了,但是……好像沒有什麼反應,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男子微微有些訝異,旋即很快哼笑了一聲:“我和她,真的是同類。”
下屬不敢多問,隻禀告道:“涼州那邊的行動已經開始了,周徹正在到處求助。”
“開胃小菜罷了。”男子高高擡起腿,向前山谷外走去,“後面才是正頭戲呢。”
山谷空空,隻剩下兩排長長的腳印。
朔風回旋,裹挾鵝毛大的雪片,很快,腳印被雪片填滿,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