饅頭和米湯鹹菜很快就上來了,紅燒肉且要等上一會兒。
許若愚扯了扯他的袖子:“咱趁多大家底兒啊?還有錢吃紅燒肉?兩個饅頭下肚哪裡還有空餘?”
成親第二日,江尋就跟許若愚交代了家底兒,他的錢都是之前幾年跑江湖攢下的,成了個親,就沒什麼錢了。
這一次出門,江尋就把所有的音量交給許若愚保管。
捏着全家生計的許若愚:感覺身上的擔子又重了……
“林大娘不是說了嗎?窮家富路,咱們在路上就得吃好點兒!饅頭鹹菜留着明日路上吃,晚上咱們吃紅燒肉,好好補一補!”江尋把饅頭鹹菜裝起來,笑嘻嘻地看着許若愚。
許若愚默默計算兜裡的錢,咬了咬唇,沒有說話。
等江尋吃完回了房間,她才憂心忡忡地掏出幾枚銅闆排在桌上:“江州還有多遠,咱們就隻剩下這麼些錢了……”
江尋知道,許若愚不到山窮水盡的時候,是不會跟她說的,自己給她的,統共不過五兩銀子,他們一路走過來,已經行程過了大半,每日吃飯就寝,所花的銀兩,少說也有二三十兩。
許若愚怕是把自己的家底兒都掏空了,實在沒有了才跟他說的。
江尋沉吟了一會兒,擺手笑道:“無礙,我去解決。”
說完,他起身要出門。
許若愚拉住他:“你怎麼解決啊?”
江尋眨眨眼:“幹老本行呗!”
“你上哪兒去找個病人啊!”許若愚急了,這天都黑透了,外面又冷,人家有相熟的大夫幹嘛找這個陌生人呢?
江尋拍拍她的手,安撫道:“沒事,若愚,你要相信我,我馬上就回來!”
說完,他就要往外走。
見他實在倔,許若愚歎了口氣,拿起他的氅衣:“好歹把氅衣帶上吧!”
給他披上氅衣,許若愚又有了新的計劃。
江尋前腳出門,許若愚後腳就關上門也出去了。
他的速度很快,她險些兒跟不上。
江尋一路走到一家店前,裡頭人聲鼎沸,大晚上的,生意很不錯。江尋擡頭一看,微微一笑,便擡頭走了進去。
許若愚擡頭一看,就着微弱的月光,和燈籠的光亮,她勉強看清了上頭的字。
“萬勝賭坊”。
許若愚如遭雷劈,她眼中的好相公,竟是個賭徒?
她回憶一番,自己排在桌上的幾枚銅錢,确實是被他摸走了。
許若愚呆呆立在遠處,仿佛魂兒被抽走了一般。
縱使她生在消息閉塞的如意鎮,可經常從外頭回來的人也說過外頭這些吸引人犯錯的行當,賭是排在第一位的。
“那些賭得上了頭的人,妻小家人都顧不得的,我見過一個男人,都沒人樣兒了!把妻子孩子都帶去賭坊抵押了……又是輸得底兒掉!一身的衣裳都被扒幹淨,灰溜溜地回來看到二老哭哭啼啼的,竟還想把娘老子都送去抵押……”
許若愚想起當初聽到林大叔說過的見聞,不由得心急如焚,恨不得當下就進去把江尋揪出來。
可她立刻又想到林大叔說的:“可别跟那些賭徒産生什麼交集,那些人呐!都沒人性啊!你就算拉得住他一次,能次次都拉住嗎?隻要他進一次賭坊,就能傾家蕩産!他可以失手無數次被你逮到,可你隻要失手一次被抓住他,可就是家破人亡的結局了。”
難道真的要跟江尋劃清界限?
她雙眼無神地從賭坊門口晃晃悠悠地往客棧的方向走。
賭坊二樓。
一個男子正興味十足地支着下巴看許若愚慢慢走遠的身影。
“你在看什麼,卿若?”
江尋剛剛從一樓的嘈雜聲中脫身出來,眉頭依舊皺着,看着窗口的方卿若,他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
方卿若回頭看了他一眼,目光愉悅:“我在看樓下那個女人,真是少見,一般人家看到自己男人來賭坊,都要進來鬧一番把人帶走的,她怎麼看了一會兒就要走了?”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疑惑。
“許是回去叫人了吧!”江尋靠近窗台,順着方卿若看的方向看過去。
一身熟悉的衣裳讓他瞳孔一縮,這不是……
江尋不動聲色地跟方卿若說了自己的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