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他們是秘密議事,聲音可不像陳府閑聊那般大,兮妍很是費力才能勉強聽清他們說了些什麼,于是兮妍一直将耳朵貼在屋頂傾聽,卻并未有太多機會朝屋内仔細觀察衆人。
待聽了約摸半個時辰,兮妍總算理清了頭緒,這些人竟是要謀反,他們不滿曹璜能繼承皇位,更不滿曹璜降輩分承襲皇位之事,認為此舉傷風敗俗,定要将其趕下皇位。
隻是他們也明白,曹璜即位是司馬都督的意思,司馬都督權傾朝野,莫不是他們也要将他一并趕下台?兮妍内心琢磨着,耳朵卻一直貼着屋頂,唯恐漏聽了什麼重要内容。
聽他們計劃周密,看來是籌謀已久,這個吳尚書果然不簡單。如今世道并未大定,自然是成王敗寇,他們有此野心也能理解,隻是司馬都督多年基業,又豈是蝼蟻能夠撼動,他們既然敢打此主意,莫非也已是實力雄厚?
在他們議事的間隙,兮妍邊琢磨着,邊往屋内瞧去,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她前世隻差一步便要侍奉的君舅,懷郡王!
他也參與謀反了?兮妍前世竟絲毫不知。那麼,曹宸知道嗎?
兮妍帶着震驚和疑惑繼續聽,卻聽得他們分明提到了鐘祥,父親大人!莫非父親大人也參與了此事,所以前世才突遭抄家之禍?兮妍瞪大了眼睛,聽得更仔細了些。
卻聽他們說的是如何利用鐘祥的兵力,如何使計謀欺瞞他,讓他的兵力為自己所用。
原來這幫人最大的實力便是這個,隻要是用得上的人和勢力,哪怕是自己的親屬故交也能利用!
是啊,父親大人向來愛護百姓,又怎會起兵謀反,置百姓于水火,定是父親不願與他們為伍,他們才如此歹毒想算計他。兮妍氣憤至極,看來前世的疑惑此刻便基本解了。
若一定要說還有什麼疑惑,那便是,不知他是否也知情?
但,那個疑惑還重要嗎?
兮妍想,那些已經不重要了,她現在最重要的事便是救鐘府,決不能讓悲劇再重演。如今他們要诓騙父親動兵,那麼當務之急,兮妍必須盡快送消息提醒父親。
屋内談話還在繼續,但其他事情都已經沒那麼重要,兮妍小心地離開了尚書府,待找到小彥,二人便該抓緊回都督府了。
一路抄小道,飛檐走壁,二人跑得極快,但沒想到竟遇到一路馬車和府兵,那些府兵以為遇襲,正拿起兵器準備應敵,“何人?報上名來。”卻聽到馬車内有個熟悉的聲音。
“路過而已,打擾了。”兮妍原打算帶着小彥從旁側溜過去,卻不想馬車内的人竟聞聲掀起車簾走了出來。
此人身長八尺,玉樹臨風,滿洛陽難找第二個如此身長之人。是曹宸,兮妍聽到聲音便已料到是他,不過不想在此耽擱時間而已,此刻卻突然疑惑,他為何在此。
“可是兮妍妹妹?”曹宸或許也是聽出了兮妍的聲音,下了馬車見到身影後,便問道。見對方并未否認,又道,“可願借一步說話?”
兮妍沒有拒絕,于是二人走到馬車另一側叙話,兮妍放下面巾小聲道,“曹宸兄長為何深夜在此小巷?”
“這話我還沒問妹妹呢,你為何又深夜出行,又是這番模樣,萬一被都督府發現,你......”曹宸見到真是她,雖十分歡喜,卻又是十分着急模樣。
“兄長别管了,我有事,不得已而為之。”兮妍想着自己從前任性慣了,在曹宸看來,穿夜行衣出來晃悠應當也不足為奇。“兄長究竟為何在此?”
“我在此等待父親。”
“懷郡王爺?”兮妍裝作不知情,試探問道,“那兄長為何在此處等待,還帶了如此多府兵,可是王爺有何要事?”
“父親說要到尚書府議事,由于夜深,擔心安全,便叫我在此處等待,他身邊的随從隻有兩三人。”
府外不見馬車,身邊随從也隻有兩三人,遠處卻有這麼多士兵,這些人真夠狡猾的,兮妍内心歎道。“那兄長可知是何事,竟如此神秘?”
“至于是何事我也不知,兮妍妹妹可是知道些什麼?”
“我自然不知,隻是好奇兄長為何不在尚書府外等待,便随口問問。”
“父親不讓我多問。”曹宸道,又突然想起些什麼似的,“對了,兮妍妹妹,你深夜出府可萬不能被都督府發現,如今在洛陽不比你在婁陵郡,都督府更不像鐘府那樣可以任由你出入,你可小心些,再不能如此任性。”
“兄長說得是,我這就回都督府了。好了,下次不亂出府便是了。”兮妍做了個鬼臉便跑了。
“哎,兮妍妹妹。”曹宸叫住她。
“兄長還有何吩咐?”看來他或許真不知情,至少目前是不知情,兮妍想,但那又怎樣,他上輩子能那樣見死不救便不再值得她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