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曼紗的裙紗擺動,江若汐婀娜的身姿在紅漆木箱子前忙碌。
菊香瞅着院門方向,唠閑話似的跟江若汐說,“夫人,您最近有沒有感覺一直有人盯着咱?”
江若汐眉目輕盈,“老虎豹子覓食不都這樣,許是把咱們當成獵物了吧。”
江若汐隐隐猜到是葉婉清。
先前受了挫,劉玉圈禁,鐘倩兒似是與她也不大親近了,所以葉婉清選擇了蟄伏,
勝者稱之為徐徐圖之。
這些都無關江若汐什麼事,因為她不怕失去鐘行簡。
鐘行簡懷裡的馨姐兒寫大字過了新鮮勁,在爹爹懷裡扭來扭去,最後索性站在爹爹腿上,攬着他的脖頸,喊“舉高高。”
鐘行簡将她從身上拉下來,顯然不願。
站在江若汐身旁的菊香趕緊放下手裡的衣衫,準備去替鐘行簡解圍,她更怕馨姐兒又受鐘行簡的教育。
江若汐拉住她,輕輕搖頭。
他今日眼巴巴地跑來,又主動逗女兒玩,定是心裡存着事,因此,肯定不會輕易立規矩,鬧得大家不愉快。
鐘行簡的理性,總是會在情感的天平上占據最大分量。
馨姐兒見父親不同意,拿小腦袋往鐘行簡懷裡拱,“四叔都抱着瑾姐兒舉高高,我也要,我也要。”
這下好了,比别人的夫君比不過,比爹爹,又輸了。
鐘行簡蓦然有些煩悶。
他目光移到妻子身上,江若汐仍在極其認真地收拾衣物,自始至終未注意到他。
馨姐兒趁鐘行簡失神的一瞬,重又攀上爹爹的脖頸。
待到菊香放心不下,重又朝馨姐兒望過去時,被眼前的一幕駭了一大跳:馨姐兒正站在書案上,鐘行簡雙手放在她的腋窩下,微一停頓便将馨姐兒舉過頭頂。
馨姐兒高興地呼喊起來。
“哇——!”
江若汐也被女兒興奮的呼喊吸引,停下手中的動作看過來。
暮光斜斜從窗棂裡透進來,打在鐘行簡如松如柏的身影上,眉間那抹觸不可及的霁月風光被光芒染開,
嘴角處,有抹笑意若有似無地挂在那。
直到行裝收拾停當,用過了晚膳,江若汐發覺鐘行簡看她的次數有點多,心裡更加笃定,
鐘行簡有話說。
他不說,她就不問,看誰熬得過誰。
馨姐兒玩累了,蔫蔫地打着哈欠,江若汐抱起馨姐兒,“世子爺,您先坐會,我哄馨姐兒睡覺。”
說罷,不等鐘行簡說什麼,徑直走進内室。
燭火搖曳,侍候在側的荷翠恍然看見世子陰晴不定的神色,駭得悄聲走出殿内。
許立站在廊下,背上驚出一身冷汗,拉過荷翠低語,“往常在院裡,夫人也是這樣對世子爺的?”
荷翠微眨眼眸,“這幾個月是這樣的。”
鐘行簡知道妻子把他撂在那了,再坐下去也沒臉,兀自去東偏殿批閱劄子。
許立遲疑再三,不敢跟進去,生怕出點差錯,被按着打闆子。
*
六月二十五,風和日麗,鐘府一行人早早收拾行裝準備出行。
這次,不必江若汐前前後後忙活不疊,大姑奶奶早早到府上,前前後後張羅,遇到拿不準的,遣人來問江若汐,問得多了,江若汐直接派了荷翠前去幫襯。
江若汐隻管坐在靜塵苑裡,直等着前院遣人來請,“世子夫人,前院的爺們發話,将要動身,大姑奶奶遣奴婢來請您。”
江若汐這才緩緩動身。
行裝提前拉到府門口裝車。
她到前院時,餘下的女眷也剛剛到,葉婉清竟也在其中。
她為什麼也被允許去行宮避暑?江若汐沒有多想,她既然能投奔到府上,區區行宮,自然也有自己的辦法。
範氏提前來了,似是監工般看着大姑奶奶的一舉一動,有時還會冷語幾句。
大姑奶奶閑暇時候笑呵呵地用個玩笑回個嘴,其餘時間也沒工夫搭理範氏。
“我的大奶奶您就放心吧,鐘府就在這,我還能搶了去,您就放心做您的富貴閑人。平白無故接了這樣的差事,我跟母親抱怨,母親卻說:你閑着也是閑着,總不能在家裡白吃白住,總要做點什麼。您瞧,我呀,就是個操心的命呦。”
這一番話,直等到衆人皆到齊,爺們兒從廳堂出來,才戲谑着說出來,
噎得範氏直沒了脾氣,連夫君都沒等,兀自領着潤哥兒上了馬車。
馨姐兒跑去找瑾姐兒玩,四爺 出來得早一些,他們一家三口站在一起,江若汐沒往前湊。
照例等爺們兒出廳堂,女眷們跟着一道出府。
鐘行簡直奔馨姐兒走去,彎腰輕松将女兒抱起,大步走至江若汐身邊,
三人走在一起,真像是其樂融融一家人。
馬車仍按以前的慣例安排的,隻是少了二爺一家。
江若汐正要上車,大姑奶奶走過來,有事相商,“若汐,我有一事相求。”
江若汐重走下腳凳,正色道,“大姑母有事盡管說,能做的我定相助。”
“唉,也沒什麼大事。”大姑奶奶拉過她的手,親昵道,“我現在剛剛掌管鐘府,總是和以前的不一樣,我身邊現在缺個人手,剛才我瞧着荷翠姑娘挺幹練,想要來用些時日。”
江若汐眉眼和煦,“這我得問問她自己的意思。”
荷翠正扶着江若汐上車,聽見大姑奶奶誇她,雙頰绯紅,轉息又覺得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