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想撇幹淨自己的慌張模樣,蕭翊端着茶盞暗笑。
“你對玉樓公主進京之事如此關心,我以為你對她情根深種呢。”
裴寂識趣地不再談此事,轉而談及京中事務。
轉眼便要過巳時。
杭若候在外間,聽得耳朵都要生繭,膝彎處也直發酸,才瞅見裴寂從裡間走出來。
杭若很想為他之前幫自己的事緻謝,可如今不能言語,多說無益,隻朝他福福身子。
“姑娘這幾日身子可好些?”他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停在杭若面前與她說話。
杭若朝他點點頭笑笑,兩人之間隔着約莫一尺的距離。
倏而,杭若聽見他對自己說了句:“裴寂等姑娘親口同我說謝謝的那天。”
聽見他這般說,杭若隻覺錯愕,擡眼瞪目看他。
她是應當親口謝他,隻是如今失了聲……
裴寂瞧着她笑笑,開口解釋着,“軍中有位息神醫,早些年我同殿下救過他的性命,近日恰要回京,到時我求他給姑娘瞧瞧。”
李家的事其實并不難查,秦氏姑侄二人以為自己做得隐蔽,可因為那日端王府的轎子去的突然,她們也算是臨時起意,考慮得不算充分,自然留下了許多痕迹。
隻是,裴寂也曉得蕭翊心心念念的那人正是行兇之人。
雖不知他是如何同那女子有了交集,但想來如今蕭翊隻會偏袒那位秦姑娘,而在他心裡杭若不過是個貪慕榮華的女子,不值得他聽她為自己辯白。
所以,蕭翊甚而不願去查查此事背後的真相。
裴寂既然幫了杭若,便想一幫幫到底。這幾日裡,他一直有暗中打探杭若的事。
秦氏是派人到城西的一家藥鋪買的啞藥,掌櫃見買藥那人的神色,自然猜到她們買去行兇,好在掌櫃雖重利,但信奉佛學怕日後遭報應,計量上少給了些。
聽那掌櫃的意思是,杭若這啞症還有得救。
在裴寂這裡見到了重新開口的希望,杭若隻擡眼感激地看看他,隻是她轉頭又想起蕭翊的話,他說他書房中缺一個不會說話的人,她不自覺轉頭往内室看。
察覺到她的擔心,裴寂隻開口安慰她:“他其實不是兇惡之人,先前會這般待你,隻是當時在氣頭上。”
對他這話,杭若是半句不信的,隻是她也曉得裴寂說這話是為了讓自己寬心。
是以,她隻能感激地朝他笑笑。
裴寂見狀,隻朝她拱拱手,轉身往院外去了。
杭若不曉得方才自己與裴将軍的話是否叫蕭翊聽見了,但他在裡間并沒有旁的吩咐,她如今身上的傷仍未好全,實在站不住,隻能悄悄扶着一旁的門框席地而坐。
沒有他和他身邊人的吩咐,她可不敢貿然退下。
隻是不知道蕭翊是不是存心折磨她,她剛一坐下,便聽見他的聲音又響起。
“進來添茶。”他好像很喜歡說這句話。
知道他叫的是自己,杭若不情願地從地上起來,往裡間走。
許是看書卷看得久了,他此刻正皺眉捏着頭,杭若走過去給他添好茶,拎着茶壺轉身就要走時,卻被他叫住。
“我讓你走了嗎?”
杭若不明所以地擡頭看他,見他薄唇輕啟又道:“以後打掃時仔細些,莫再躲在箱子後邊偷懶,你如今雖不能言語,可若是聽了什麼不該聽的,我便砍了你那雙手,再把你丢到雪地裡喂鷹。”
聽着他的話,杭若心中惡寒,身子不自覺地顫了顫。
杭若從前聽到的他的名聲,加上他如今陰沉沉的神情,使得他此刻的話非常可信。
是以杭若乖巧地點點頭,也不敢看他,隻站在原地等他吩咐。
“下去吧。”得了他的吩咐,杭若心中頓時松了口氣,福福身出了書房。
此處離她住的柴房甚遠,自書房離開時,并未有人給她拿風燈,她隻能借着月光往瞧路。
她其實今天白日裡才勉強識得這路的,如今天黑,不大瞧得清周圍的環境,蕭翊居住的院子周遭服侍的下人多些,再走遠一些,路上無人,也沒有點燈。
杭若心中害怕,腳步不自覺加快了些。
可繞過一處月洞門,杭若便被人捂住嘴,往一處隐蔽的角落裡拖去。
她想開口呼救,可隻能勉強發出微弱的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