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過頭時視線落在車窗外,透過玻璃照映出了少女嘴角下揚,眼神空洞。
回到家時,遊栀沒有選擇把成績發給方明華看。
她把頭發全部往後紮成了一個低馬尾,重新投入題海。
……
寫完幾張零碎卷子時,已是夜晚。
天空黑濃濃的,就像墨水塗抹過一般,沒有一點點星星。
不知為何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敲門聲響起,遊栀趕忙開了門。
夏姿意見遊栀開了門說:“我媽媽來了。”
遊栀應着:“我等下下去。”
随即就把門半掩着關上。
正準備下樓時。
電話鈴聲響起來。
遊栀沒有看來電人就接了電話。
前幾天一直回蕩在耳邊堪比噩夢的聲音響起。
“你這次怎麼掉到一百名了?”
“小雜種,和你爹一樣蠢。”
遊栀溫聲說:“媽媽下次不會了。”
“别叫我媽媽,你去叫那個小三媽媽吧。”
“這幾天給你發消息也不回,真是翅膀硬了。”
“早知道你生下來的時候就應該把你掐死,把遊明謙掐死。”
遊栀面無表情地挂了電話。
她蹲在地上,忍住就像昔日心髒絞痛。
曾經所有的記憶就像走馬觀花浮現她的腦子裡,那些未曾與人說過的委屈,不滿,憤怒,也全部湧上心頭。
遊栀又像以前一樣,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臂。
很快白皙的手臂多了一塊又一塊的紅印,紅的幾乎快滲出血。
遊栀視若無睹,隻有這樣才能減輕心髒的痛感。
很快。
遊栀又覺得不夠。
用力的扇了自己一掌又一掌。
這時。
“砰”的一聲。
半掩的門被人踹開,緊接而來的是溫暖的懷抱。
懸在空中的手臂也被人禁锢住,遊栀貪戀着溫暖的懷抱漸漸的眼皮越來越重。
“遊栀遊栀,你在幹嘛!”是宋黎英的聲音。
後面還跟着夏姿意。
宋黎英看着遊栀白皙小臉上的紅印與胳膊的痕迹眉頭皺的更緊。
“小意快開門,我們把她送去醫院。”宋黎英把遊栀的手搭在肩膀上起身一步一步向外面走去。
夏姿意被吓傻了,聽到這話趕忙跑下了樓,順便撥打了120。
不一會兒,救護車專屬的鳴笛聲在濃濃黑夜中響起。
直到坐在車上她依舊沒有緩過來。
夏姿意不明白為什麼遊栀會有自虐的傾向。
剛才她和宋黎英坐在樓下一起看電視時樓上突然傳出來一陣謾罵。
宋黎英一聽臉色都變了,立馬往樓上沖去。
而夏姿意雖然不知道怎麼了,但還是跟着上了樓。
通過門縫她驚訝的看到自己那平時乖巧安靜的同桌就跟沒有痛覺一樣使勁的掐着自己手臂,當她與宋黎英反應過來時遊栀已經在扇自己的巴掌了。
“媽,栀栀她到底怎麼了?”夏姿意有些害怕的問,聲音都帶了些許顫抖。
宋黎英正拿着手機打字,她歎口氣,“栀栀她媽媽選了一段錯誤的婚姻,現在精神有點問題。”
夏姿意抿唇沒有說話了,為什麼遊栀會自虐也有了答案。
看着倒在一旁的遊栀,夏姿意心疼的摸上她的手臂。
……
遊栀睜眼時,第一眼便看到陌生的天花闆。
她下意識起身,卻被一道聲音制止。
“小心!”
遊栀這才發現旁邊坐着的是宋黎英和夏姿意。
“你們?”遊栀問。
宋黎英起身摁了床頭的呼叫鈴,“栀栀,你吓死我們了。”
昨晚的記憶斷斷續續湧入遊栀腦海裡,她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宋阿姨,姿姿。”
宋黎英溫和道:“嗨呀,這有什麼。”
很快,穿着白大褂的醫生來檢查了一番,确認了沒有問題後。
宋黎英就起身去挂了心理科的号,留下夏姿意陪着遊栀。
夏姿意一邊和遊栀講着昨晚搜羅的笑話,一邊看着倚在床上的遊栀。
病床上的少女,面容淡雅,臉色蒼白的近乎透明,嘴唇幹裂,平日裡偶然溢着光的雙眸此時空洞。
或許這才是遊栀真正的不加掩飾的面貌。
夏姿意想。
昨晚在醫院時,宋黎英與她說了很多。
“她爸爸和他那邊的親戚不是什麼好人,整日商量着想讓遊栀辍學去換彩禮。”
“她媽媽似乎精神有問題,我勸過很多次讓她去醫院,但她都斬釘截鐵的說自己很正常。”
“所以小意,這就是為什麼最開始栀栀來這裡的時候我再三叮囑你對她好一點。”
夏姿意記得,最後宋黎英長歎一口氣說:“不止是栀栀可憐,而是不想再讓她的女兒和她一樣整日活在過去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