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燕昱安尾音上揚,聽起來心情頗好。
遊栀頓了頓,義正言辭糾正說:“我第一天見你的時候你給姿姿背了。”
燕昱安沒有說話。
他笑了起來,遊栀在背上感覺得到他顫抖的極為明顯,整個人跟随着他胸腔起伏而小小抖動着。
“你記性挺好。”燕昱安挺中肯的評價。
遊栀眨了眨眼,沉默着。
“那我換一個。”燕昱安往上掂了掂她說:“這是我第一次背人。”
燕昱安扯着唇,壞笑,“而且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他也不管遊栀理不理他,自顧自說着,“救命之恩應當湧泉相報。”
遊栀怕他又憋出什麼話,趕忙問,“那你要什麼?”
燕昱安端着散漫的腔調,“要什麼啊——”
“聽聽你以前的事?”
遊栀一愣,“以前?”
“嗯。”
遊栀想了想,抿唇,“我以前的事很無聊。”
燕昱安聲音低沉,他緩緩說:“每個人的人生都很精彩。”
遊栀怔愣後随即笑着。
笑了會兒,她笑的沒力氣了才緩緩說:“我以前——”
遊栀看着遠處某一塊兒地方,像是在回憶。
“每天都在學習,每次都是年級第一。”
她扯唇,有些嘲諷的說:“我好像就沒什麼其他回憶了。”
燕昱安聽出來了她語氣的不正常,突然把她往上一抛。
遊栀猝不及防,身體騰空的失重感,讓她心跳抑制不住的加速。
她一惱,輕輕一拳錘在燕昱安肩膀,“精神病。”
燕昱安嘴咧的兇,他突然說:“還挺可愛。”
他連着咳了好幾聲。
遊栀不想理她了,安靜伏在他的肩膀上。
路邊一家店鋪的紅色燈牌光暈打在他的側臉,他的耳根頸窩染着绯紅。
倆人在藥店門口停下。
外面有一排鐵長椅,燕昱安先把書包放下,倆手托着她,緩緩單膝跪地,等遊栀坐上去後才起身進了藥店。
出來時,他一條大長腿伸的很長,從藥袋子裡拿出扭傷藥和棉簽。
想了想他全部丢在遊栀腿上,生硬吐出一句,“我塗不太好。”
遊栀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他這樣說,但還是照着他說的。
剛把褲腿往上拉,正準備把襪子下拉時。
燕昱安眉毛一豎,幹巴巴說:“轉過去。”
遊栀眨眨眼,動作僵那兒。
燕昱安說:“我不能看。”
遊栀慢吞吞回,“那你轉過去呀。”
燕昱安:……
他别過臉,喉結不自然的上下滾動,下意識往褲兜裡摸煙盒。
剛從裡面拿出一根,叼在嘴裡,又想起來什麼,把煙根取下來攥手心裡被攥成彎彎曲曲的模樣。
燕昱安站起來,“你先塗,我去買水。”
遊栀見眨着眼看着他離開,過了會兒才把襪子拉下,腳腕處的紅腫看着觸目驚心。
她用棉簽蘸了藥,慢慢在紅腫處反複塗抹,直到藥水融入肌膚,才把棉簽丢進垃圾桶。
等遊栀把藥袋裝進書包,燕昱安提着一瓶空飲料瓶回來。
他站在不遠處停下來,對着垃圾桶中間一抛。
飲料瓶呈抛物線掉在垃圾桶邊沿,晃晃悠悠一圈之後穩穩掉進去。
鐵長椅下還有一層台階,遊栀的腿在空中晃啊晃。
遊栀想起來說:“燕昱安。”
“你剛才走路同手同腳的,四肢不協調是一些病的前兆。”
她嘴張了張,突然嘴唇感覺到粗粝感。
是燕昱安手捂住了她的嘴。
燕昱安手抵唇上,别過臉,冷聲,“閉嘴。”
遊栀乖巧閉了嘴。
燕昱安彎腰示意遊栀上他背。
倆人走了幾步,遊栀就喊,“燕昱安。”
“幹嘛?”
“我書包。”遊栀回頭看着自己書包孤零零躺椅子上。
燕昱安的一聲歎息混入風裡,“真是我祖宗。”
他回去提上書包。
路上。
燕昱安想到剛才在網上搜到的内容。
想了想還是他還是囑咐,“回去的時候用冷敷敷一下。”
“然後再用下藥袋裡的噴霧。”
“睡覺的時候拿東西墊着腳腕。”
遊栀在他背上,手貼在他的肩膀,靜靜聽着。
她揚唇,心跳的飛快,仿佛有什麼東西快要抑制不住了快出來了一般。
“聽到沒?”燕昱安察覺到背上的人兒沒動靜,又掂了掂。
“聽到了。”遊栀笑。
遊栀盯着他的脖子出神。
好像越接觸燕昱安越覺得他與想象中不一樣。
最開始以為他孟浪,玩世不恭。
後來覺得他心軟,細心,有責任感。
會及時察覺到自己的各種不自然,不會拆穿她的尴尬,讓自己繼續維持體面。
遊栀又挪了視線,從她這裡能看到他鼻梁的根骨,長長的睫毛,以及在她午夜夢回時出現過無數次的雙眼。
不笑時平靜到看不清底,笑時又像沼澤一樣吸引自己不斷陷入,最後永遠爬不出來。
“班長大人。”燕昱安笑,語氣混不吝,“你給我看的都羞了。”
遊栀說:“你還會羞。”
燕昱安揚眉,質問,“我臉皮很厚?”
回答他的是一陣沉默,燕昱安一時間失笑。
“祖宗。”他低低說,像是說給自己聽。
燕昱安步伐沉穩但緩慢。
遊栀想起來問,“你為什麼不打車?”
燕昱安一頓,挑了挑眉,聲音閑散,“省錢,鍛煉。”
這理由沒什麼讓人好反駁的。
“哦。”遊栀回。
但她卻又覺得不對,想了會兒又不知道是哪裡不對。
走到家裡時,燕昱安沒有管遊栀的掙脫,他手緊了緊,等停在房間門口時,他才蹲下放遊栀下來。
燕昱安快下樓時,遊栀叫住他。
“謝謝你。”遊栀道了謝。
燕昱安哼笑,不在意的揮揮手,依舊沒有回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