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時，外面真像燕昱安說的那樣，銀裝素裹，房檐、草叢都染了一片純潔無瑕的顔色。

走在地面上還有雪融化後的水窪，踩在上面窸窣作響。

這時，還下着雪，雪簌簌落在遊栀肩膀、頭頂。

燕昱安慢悠悠走在遊栀後面，他聲音從後面傳來，“别跑太快，小心摔了。”

遊栀這才步子小了些。

雪就是是堆了，但還是不夠堆雪人。

燕昱安淡笑，他不以為然，“你想堆雪人，等寒假我帶你去呗。”

遊栀眼亮了些，“好。”

……

元旦晚會是在周四，按着班長抽簽的順序上台演出。

遊栀沒抽過簽，抽完看清序号，才知道自己手氣有多麼差。

她有些欲哭無淚，燕昱安沒太在意，擺擺手，随意般說:“主角都是在最後出場的。”

元旦晚會開始時，燕昱安坐在遊栀旁邊，他對台上表演提不起一點興趣，恹恹的刷着手機。

楊濤弓着背，走過來，“燕昱安，你趕緊去化妝。”

“？”

燕昱安嗤笑，“要化你化，我不化。”

遊栀看楊濤擰着眉，怕燕昱安挨罵，在旁邊溫聲勸，“要不就化一點，下台就能卸了。”

她又和楊濤交涉着，“楊老師，我覺得沒有化妝會讓校領導覺得我們更加淳樸。”

燕昱安在旁邊，聽到她的話也隻是冷哼一聲，他插着兜，晃悠悠起身，“行，我化。”

夏姿意手裡拎着化妝包，另外一隻手拿着化妝刷，“安安，我保證給你化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燕昱安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唇，吐出一個字，“滾。”

倆人走之後還能聽到燕昱安暗帶威脅的聲音，“隻準化三個步驟。”

後面的表演中，雖說精彩，遊栀心思不在這兒，也沒大體的看，時不時往旁邊瞅，燕昱安一直沒回來，她有些擔心。

輪到燕昱安上台時，天已經黑了大半。

舞台上聚光燈熄滅，台上一片黑暗，看不清裡面什麼情況。

忽然所有聚光燈一瞬間亮起，直直打在舞台中央的燕昱安身上。

場内瞬間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就跟浪潮一樣，一浪高過一浪。

他今天被迫化了點淡妝，眼尾還抹着夏姿意亮晶晶的眼影粉。

在這一瞬間，在遊栀眼裡她隻能看到燕昱安。

她所在的觀衆席位置被一片黑暗隐沒，她就像在深淵裡窺視着被光明籠罩的人。

音樂響起。

林俊傑的聲音通過音響無限量放大，在整個校園裡回響着。

燕昱安揮舞着鼓槌，身體有節奏的動着。

“當你的眼睛眯着笑，當你喝可樂當你吵。”

“我想對你好，你從來不知道。”

這幾句詞一出，遊栀怔了怔，她看了眼手裡拿着的可樂瓶，眨了眨眼。

很快一首歌完畢。

燕昱安冷着臉，走到前面鞠了一躬，快速下了台。

他沒有直接回班級位置，徑直去了洗手間，使勁搓着臉上的粉底液，他覺得黏膩，一點也不舒服。

遊栀在他下台的一瞬間，看着他離開的方向，跟着他走過去。

她雙手放在背後，靠着冰涼的瓷磚牆，等着燕昱安出來。

燕昱安從裡面出來的一瞬間，一眼看到站在旁邊的遊栀，他腳步頓住，“你在等我嗎？”

遊栀說:“嗯，我給你拿這個來了。”

她伸出手，攤開手心，裡面放着一小塊便攜裝的卸妝膏，“我知道你要卸妝，我就去找姿姿要了一塊兒卸妝膏。”

遊栀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燕昱安，他臉上有一點未幹的水痕，被打濕的頭發柔軟貼在眉骨上，眼眸漆黑，看起來涼薄，臉頰倆側染着點绯紅，應該是用手搓臉搓紅的。

“我好像來晚了。”遊栀垂眸，想收回卸妝膏。

手心突然一空，燕昱安看了眼體積小小的卸妝膏，往空中一抛，然後接住，他又回了洗手間，“我好像沒洗幹淨。”

幾分鐘後，他出來，發絲上的水珠順着高挺的鼻梁往下滴，他胡亂用袖子擦了一通，“今天怎麼樣？”

遊栀反應過來是說他表演的怎麼樣，她飛快回答，“特别棒。”

燕昱安哼笑，“真的假的？”

遊栀小聲嘟囔着，“煮的。”

聲音很小，燕昱安沒聽清，他輕笑一聲，拉長尾音問，“嗯？”

“你說什麼？”

遊栀音量拔高，“真的特别棒，我一直在看。”

她不會誇人，隻能用幹巴巴的話表達着。

燕昱安知道她脾性的，怕逗多了就惱了，他說:“走吧，我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