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茗沉浸在回憶裡,蘇湳以為他不想說便也沒再追問。
一陣沉默過後,他緩緩開口:“我知道自己大多數時候并不清醒,甚至于沒有自主思考的能力,整個人處于一種混沌未開的狀态,但,我記得你。”
蘇湳有些詫異,靜默片刻開口說道:“或許隻有渾濁才能短暫的忘記痛苦。”
林茗的思緒一下子被拉到很久以前,具體是多長時間他真的記不清了,總感覺那段時光離他很遙遠很遙遠,似乎是上輩子發生的事情。
【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群鴨~~~】。
蘇湳拿出手機:“喂媽!我起床了正吃飯呢~怎麼了?”
“那什麼,我現在正在内衣店裡給林茗選内褲呢~你問問他穿多大碼的。”陳芝華說完似是突然反應過來一般,“他那個樣子,估計你也問不出什麼東西來。”
蘇湳刷的紅了臉,猶猶豫豫終是開了口:“那個,你内褲穿多大碼的?”
林茗吃面的手一抖,耳根子連帶着後脖子紅成一片。他這才想起來早上換衣服的時候,找了一遍發現沒有内褲,就直接套了褲子穿上。之前意識渾濁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現在腦子清醒了,知覺也恢複了,忽然就覺得下身卡卡的不太舒服。
“我......”林茗低頭朝自己那處看去,不由得腹部一緊。
蘇湳順着他的視線一道看向某處,鼓鼓的應該不小。
“磅——!”蘇湳腦子裡炸開一道道煙花。
或許是出于男人的直覺,又或是那處天生就比較敏感,林茗隻覺得有一道目光在打量着它,整個人十分不自在。
他急忙并攏雙腿,别過臉輕輕咳了一聲,拙劣的掩飾着自己慌張的情緒,那佯裝鎮定的模樣像是被調戲的小媳婦兒。
此時此刻的蘇湳,心裡有一種在調戲良家婦女的感覺,她剛剛真的很像留戀在風月場所的纨绔公子哥兒,對着漂亮小姐的臀部打量,時不時投去一個猥瑣的眼神......
陳芝華:“湳湳,你有在聽電話嗎~”
蘇湳連忙找補:“我在聽我在聽!那個盡量買寬松一點的就行,不管男女,寬松一點穿着總會舒服一些。”
“這個我還是知道的,你爸之前穿的......算了不提了。”陳芝華的聲音明顯有些低落,“下午我自己坐車回去就行了,你不用專程再跑一趟來接我~”
“好的媽沫兒~你自己注意安全!”
挂斷電話之後,蘇湳撐着石桌艱難起身,林茗騰地也跟着站了起來。
“沒事兒,我就是想去一下衛生間。”蘇湳面露尴尬,眼波流轉間,她指着大門旁邊的一根粗木棍兒,“你幫我把大門口的木棍拿來~”
林茗大步上前拿起木棍,用手把表面的灰塵拍了拍,又将一些小刺給拔幹淨後遞給蘇湳。
蘇湳雙手扶着木棍頂端,一瘸一拐走向衛生間。
簡單洗了把臉,想接點熱水用毛巾敷一敷腳踝,才想起來熱水器長時間沒用已經壞了。這可是個大問題!接下來溫度慢慢升高,洗澡的頻率會更加頻繁,要找人來看看才行。
村子裡的生活節奏比較散漫,上午也沒什麼事情要做,兩個人就這麼坐在堂屋裡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兒。
蘇湳:“你今年25歲是吧?”
林茗:“或許吧。”
蘇湳:“我今年22歲~已經大學畢業了,先前有一段時間在備考公務員,但成績不是很理想,我自己也靜不下心來,最後還是放棄了。”
林茗瞳孔微縮:“大學......畢業?”
蘇湳:“對呀~我是在本省上的大學,我聽别人說你之前在北京讀書呢!”
林茗雙拳緊握,大拇指指甲蓋兒用力掐着食指的關節處,似是在極力的隐忍着什麼情緒。
大學?畢業?
回想起他曾經也擁有過幸福的家庭、正常人的身心、還有光明的未來,隻是現在所有的所有都如泡沫一般化為烏有。
七年!七年的青春在一片混沌中逝去。
14歲時,他失去了父母,那些所謂的親戚如蛇蠍一般啃食着他們全家的血肉,他不敢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脆弱,他要努力讀書改變哥哥和自己的現狀。
18歲,他唯一的血肉至親、他最敬愛的哥哥死得那麼......那是他最後的精神支柱!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個雨夜徹底崩塌!
在那之後,他放任自己内心深處的黑暗蔓延,直至将他整個人吞沒也毫不在意,雖然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可至少不會那麼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