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艾哈邁德平息了劇烈心跳,他忍不住看了沐檸一眼,卻發現她和自己的女兒一樣都是有一顆現在的人覺得堅韌、而在他以前看來是殘忍的心,對于自己的痛苦似乎都毫不動容。更何況沐檸還有着和自己的女兒似一個模子出來的一樣的外表,這讓他有種錯覺,似乎他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女兒。
“她那次逃婚,讓我成了一個笑話,此後我花了很多的金錢和時間來平複那個在當年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恥辱。而納比海離開沒有多久,亞祁也因過度思念女兒病倒,最終去世了。自那以後,家裡再也沒有人提起她們母女。”說着,艾哈邁德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隻是雖然不讓人提,我自己在午夜夢回的時候,卻仍會夢見那個從小就被我當成掌上明珠的納比海,隻是那些夢中的她都是她小時候的樣子,也都是她留在我腦海裡的記憶。”
沐檸似賭氣一樣不說話,而艾哈邁德則望向她,透過她在想念自己的女兒。
氣氛有些尴尬,于是易哲不得已隻能開口:“她逃走了,你就沒有想過把她找回來嗎?”
艾哈邁德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說:“那個是國人都認為是我的恥辱的女兒,那是個不可能容忍她那樣的思想存在的年代和國家,我就算找到她,也不可能讓她回來、過她想過的日子;而她的名聲也因為逃婚敗壞了,回來也将隻是家族的一個恥辱,沒有人會再肯娶她了。何況,她的母親也是因為過度思念她而死的,我怎麼找她回來?後來的這幾年因為國内思想開放、而曆史也已經被人塵封,我才漸漸想開了,也曾經有過要去找回她,可是卻已經無從找起了。”
也是,如聿崇颢所說,在那個時候很多資料都是沒有電子檔的,包括出入境記錄。在沒有那個年代的記錄,要去找一個人的确不易。
易哲從這段話裡也聽出一絲異樣,再聯想到當時在艾哈邁德家做客時,沐檸聽說他平時都是呆在沒有人的二夫人的那棟房子裡,頓時似明白了些什麼。
恐怕,那時艾哈邁德也是恨他女兒的。艾哈邁德對她的母親亞祁是有一種深刻的愛戀,可亞祁最終卻是因為思念離家出走的女兒而死的,所以他當時可能也不肯原諒女兒、不願意去找回這個女兒。
回頭看看沐檸一直沒有開口,易哲隻好再次打圓場:“剛才艾哈邁德先生說要投入一筆資金助我收購喻氏,而且所抵的股份要寫你的名字。”
沐檸擡起頭看向艾哈邁德,卻是搖了搖頭:“這和我有什麼關系。你逼走的是你的女兒,而對于我你沒有什麼虧欠的,沒有必要給我什麼股份。”
冷靜又冷酷的一句話,讓艾哈邁德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的确好像是這個道理,自己逼走納比海,如今想找回來她,的确自己想要補償的人是她,而不是她的女兒。
“她在哪裡?現在過得還好嗎?”艾哈邁德問。“雖然是說和她從此不來往了,可我下意識裡卻不敢搬家,也不敢太多地改變房子的外觀,可能我心裡還是期盼着她會回來,生怕哪一天納比海要是突然回來了,如果修飾太多,她會不會找不到自己的家了……”
聽到這,沐檸的心終于有些松動了,她搖搖頭:“自小我就是一個孤兒,被一個待我很好的人收養了,直到某天有人寄了她的照片和一些信息給我,說她是我的母親,不過信息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