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回結束一單陪玩,摘下耳機,打算休息一下。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可樂,可樂罐上水珠滑落,已經不冰的可樂少了些清爽,但他心思不在可樂的滋味上,隻一邊喝着,一邊擡起眼眸,掃了一圈黎明網咖。
荊采從洗手間回來,看到他的樣子,坐下的時候随口說了一句:“甯甯姐姐等在外面呢!”
裴回握着可樂罐的手一頓,瞥了他一眼。
“甯甯姐姐很早就過來了,但她說外面空氣好,喜歡在外面待着。甯甯姐姐好像沒吃晚飯,剛才我還看到她在啃冷面包。”
荊采說完,一轉頭,就對上裴回的眼。
裴回瞳仁漆黑,面無表情地盯着他,卻一言不發。
荊采心上後知後覺地浮上一分的忐忑和三分的自我懷疑:“裴哥你不是在找甯甯姐姐嗎?”
還有六分是自信——
他直覺裴哥雖然面上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但實際上心裡比誰都要在意甯甯姐姐。
裴回放下可樂罐:“不是。”
話落,就重新戴上耳機,開始了新的一輪遊戲。
荊采看了看他,不明所以地撓了撓頭:“不是嗎?”
裴回沒有聽見,他操縱着遊戲人物,腦海裡卻浮現出溫以甯的模樣。
荊采剛才的話回旋在他的腦海裡,他仿佛可以想見她蹲坐在牆角,捧着硬邦邦的面包,默默吃着的模樣。
南郡的十一月,秋季已經拖着尾巴戀戀不舍地離開,冬季的風裹挾着滿地的落葉珊珊而來。
這個時節的白日雖然暖和,晚上卻已經開始起風,有了沁膚的涼意。
裴回想到自己以往每次見到溫以甯的時候她都穿得單薄,如今換季了,也不知道她今天有沒有穿得暖和一點?在這樣的夜裡吹着冷風,不知道會不會冷?
又想到黎明網咖附近有不少餐館,她怎麼不去吃點熱食,偏偏要待在外面啃冷面包?她的胃受得了嗎?
而且,她才從宜泉回來沒幾天,她的腳好了嗎,怎麼就又過來了?
他又不會跑!
裴回越想越煩躁,但更多的是他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擔心。
就這樣心神不甯地又陪玩了幾局遊戲,不到八點,裴回就再待不下去,結束了今天的陪玩單子。
荊采很驚訝:“裴哥,你現在就要走了嗎?”
裴回的單子多,每天晚上一般都要到十一點以後才會結束,今天才不到八點,裴回就要走,還是破天荒頭一回。
裴回一門心思都在想着溫以甯,他敷衍地應了一聲,就站起了身,拉開椅子,背上背包,轉身就走。
玻璃自動門應聲而開,裴回走出去,卻沒有看到溫以甯。
裴回在黎明網咖門前的腳步頓了頓。
環顧四周,裴回看到了霓虹璀璨的店鋪,停在路邊的出租車,路旁賣糖炒栗子的小攤販……
唯獨沒有看到溫以甯的身影。
以溫以甯的性子,沒有等到人,她是斷不會輕易走的。
她去了哪裡?
裴回濃密眼睫低垂。
一聲細微的嗚咽随風而來,幾不可聞。
裴回卻猛地轉過了頭。
*
巷子幽深,路燈昏暗。
溫以甯好不容易掙開男人的手臂,轉身就要往外跑。
卻又立刻被抓住,鉗制着壓在牆上。
溫以甯的手從包裡抓到防狼噴霧,還沒拿出來,包就被面前的男生搶過去,防狼噴霧脫手,溫以甯直到此刻,徹底慌了。
男生把包朝後面的人一扔,那人接住包,翻了翻裡面的東西。
“還是個學生呢。”那人翻到溫以甯的學生證,“溫以甯,名字不錯,南郡大學珠寶學院……”
那人吹了聲口哨:“哇哦,高材生!”
溫以甯濃密卷翹的眼睫不安地劇烈顫動着,她不敢擡頭,害怕極了。
溫以甯聲音顫抖:“你們如果是要錢,我都可以給你們……”
男生勾起唇角,露出邪魅一笑:“錢當然是很好,但是,我們更想要你。”
溫以甯被男生這句話吓到了,她瑟瑟發抖地擡起眼眸,這時——
“我看你們是想要死!”
一道男聲突然從巷口傳過來,嗓音低沉,夾雜着冷厲,仿佛鋒利的刀刃,斬開夜色。
溫以甯聽到這聲音,立刻朝巷口望過去。
拿着包的男生也轉過身看去,隻見從巷口進來的少年眉目冷厲,眸色漆黑,兇狠得像一頭狼,一句話不說就拽過了溫以甯面前的男生,朝他打了過去。
男生吓住了:“卧槽……”
變故發生得猝不及防,男生怔愣着被拽過衣領,直到臉上挨了一拳,這才回過神來:“等等,我們可以解釋……”
裴回眉眼冷淡,戾氣深濃:“去和閻王爺解釋去吧!”
裴回一句話不聽,男生隻好反擊,想把裴回制住,可他根本不是裴回的對手,更何況裴回就跟不要命似的,兩人一來一往,臉上身上很快就都挂了彩。
溫以甯也被吓到了,想也沒想就上前拉住裴回:“裴回,停下!”
裴回沒有停下。
他滿心隻有一個念頭——
溫以甯被欺負了!他沒有保護好溫以甯,溫以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給欺負了!
這樣的念頭占據了他全部的思緒,也燒掉了他的理智,他什麼都聽不見,一心隻想教訓欺負了溫以甯的這些人。
巷子口呼啦啦急忙湧進來一群人。
“誤會了!兄弟你誤會了!”
“都是假的,我們在拍戲!”
裴回的拳頭蓦地停在男生臉側。
男生躺在地上,急促地喘着氣,一雙眼睛裡滿是無措和驚懼。他到最後已經毫無還手之力,隻能任由這個兇狠的少年打過來,要是大家再晚來一步,他不敢想象這個少年會對他做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