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癢。

裴回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唇上。

少女沒有塗唇彩，唇色偏淺，像春日裡的櫻花，令人想要采撷。

裴回猛地雙手握緊，他擡起一隻手，将溫以甯推開。

溫以甯被推開得猝不及防，愣愣地看着他。

裴回下颌線緊繃，說道：“離我遠一點。”

溫以甯濃密卷翹的眼睫輕輕顫動，她垂下眼簾，挪動身子：“哦。”

溫以甯和裴回隔着一臂的距離，這才繼續給裴回上藥。

裴回忍不住看她，少女看上去很專注，也很安靜，但她唇線抿着，似乎有點委屈。

裴回的心裡忍不住生出一陣的煩躁。

裴回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他握着她的手腕，猛地将她拉近。

溫以甯吓了一跳，一雙漂亮的眸子睜大了望着他。

裴回不自在地撇開臉不看她：“離太遠了。”

溫以甯：“……”

溫以甯久久沒有動靜，裴回忍不住回頭看她，就撞進她專注的視線裡。

少女眉眼嬌豔，容色溫軟，她眨了眨眼睛，開口，嗓音甜軟，像軟綿綿的棉花糖：“裴回，你有沒有覺得你……”

少女話說一半突然停住。

裴回問道：“我什麼？”

溫以甯：……很善變。

溫以甯雖然在心裡這樣說，但想到現在的裴回是因為什麼才變成這樣的，突然之間就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溫以甯搖了搖頭：“沒什麼。”

裴回看着她，他不喜歡這樣欲言又止的她。

溫以甯給裴回的臉上好藥，便拉過他的手，給他的手背上藥。

他們坐得很近，近得裴回可以聞到溫以甯身上淡淡的櫻花香氣，她塗藥的動作很輕，藥膏均勻地塗抹在骨節上，是涼的。

“上一次……”裴回感覺到自己的嗓子有些幹澀，但他還是開了口，“對不起。”

溫以甯的動作停了一瞬，但旋即如常，她輕聲說道：“沒關系。”

裴回不擅長解釋，可他也不想溫以甯繼續為他的那些話傷心，他張了張口，正要解釋一句，溫以甯卻蓦地擡起眼眸，她眉眼嬌豔，唇邊漾開柔軟的笑意：“我知道，你那時候說的那些話都不是真心話，對嗎？”

裴回怔然看着她臉上的笑容，點頭：“對。”

溫以甯臉上的笑容頓時更加耀眼。

溫以甯心滿意足地低垂下眼眸，含着笑意的嗓音軟軟地呢喃了一句：“我就知道。”

裴回心中一震，随即心底某一處像是塌陷下來，軟成一片。

裴回低聲說道：“我以為你不會再來。”

溫以甯擡頭看了他一眼，似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但她很快笑起來：“我會來。”

溫以甯和他解釋：“那時候我回原陽了，是外公的壽辰，我一定要回去的。”

裴回在高中的時候也聽說過溫以甯的一些事，他知道她的外公是沈氏集團的創始人沈維仲，沈維仲有多麼疼愛自己唯一的孫女，是在整個原陽都出了名的。

溫以甯已經為裴回上好了藥，她垂着眼眸安靜地坐了一會兒，忽然望向他：“你以後還會趕我走嗎？”

裴回對上她的眼，他聽到自己的嗓音響起：“不趕。”

溫以甯聞言彎了眉眼：“裴回，這是你說的哦，你要記得。”

少女嗓音甜軟，像草莓流心的雪媚娘，能甜到人心底裡去，讓人想要什麼都答應她。

裴回看着這樣的她，也忍不住勾起唇角：“嗯。”

少年臉上的笑意是淺淡的，如同春陽和熙，冰雪消融。

這是溫以甯自重逢到現在，第一次看到他的臉上重現笑容，溫以甯呆呆地看着他，突然說道：“裴回，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裴回清俊的眉眼間是未散的笑意，一雙漆黑的眸子落着星光，望着她。

“聽周學姐說，你很少去上課……”溫以甯頓了頓，“為什麼？”

裴回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他又變回了那個冷淡疏離的裴回。

“不想去。”裴回淡聲說道。

“為什麼？”

在這個晚上，溫以甯第一次感覺到裴回在允許自己的靠近，他終于向她打開了緊閉的心門，接納她的進入。

她不該在這個時候問的。

但是。

安靜的房間裡，她還是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是因為你爸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