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手機屏幕亮起，微信來了一條消息。

溫以甯連忙點開，然後，她的眸子染上失望，慢慢垂下——

是班級群的消息，不是裴回的。

班主任發了一張期末考安排的通知，群裡立刻一陣鬼哭狼嚎，溫以甯将通知仔細地看了一遍，便退出了群聊，把手機放在一邊——

今年的期末考時間和往年相比并沒有太大的變化，依然是安排在了一月中旬左右，也許是因為今年的除夕比去年來得早了一些，所以，考試時間也比去年提早了幾天。

溫以甯才放下手機，就看到面前放着的生日請柬。

溫柏舟一直秉持着要不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态度，所以，盡管隻是一次小小的生日宴會，他也鄭重地請人制作了請柬。

請柬是紅底金邊的式樣，典雅大方。上面印制的字體是沈維仲喜歡的張芝的章草。

請柬都已經送出去了，而她手裡的這一份，是她要給裴回的，也是她親手寫的。

溫以甯安靜地坐了一會兒，然後，她拿起請柬放進手袋裡，起身走出房間。

樓下，陳麗在忙着和傭人布置别墅，一看到溫以甯，就過來拉住她：“甯甯小姐，剛好您下來了，來看看這邊擺放的花您喜歡哪種？”

溫以甯站住沒動，嗓音溫軟：“陳姨，您決定就好。”

陳麗這才注意到溫以甯一身要出門的打扮：“您要出門？”

溫以甯尚未說話，宋禮先站在了門外：“甯甯小姐，可以出發了。”

陳麗問：“晚飯回來吃嗎？”

溫以甯眉眼嬌豔，唇邊露出乖巧的笑：“回來。”

外面的雨停了，路面濕漉漉的，宋禮車開的比平時會慢一些，用了近四十分鐘才到達目的地。

白日裡的農村自建房很安靜，牆上攀爬的薔薇藤蔓枯黃，花葉都已經凋零，隻剩下孤零零的蔓條，像落在白牆上的傷痕。

溫以甯下車，宋禮則在車上等着。

鐵門沒有關，溫以甯推開，聲控燈立刻亮了起來。

溫以甯踏上樓梯，發現樓梯不再凹凸不平，被重新修整平滑，扶手也不再鏽迹斑斑，而是重新刷過了漆。

溫以甯循着記憶一路走到裴回的房門前，擡手敲門，沒有人應，也沒有人開門。

裴回不在家。

溫以甯失落地站在門外，過了好久，才轉身離開。

走到樓下，溫以甯和一個年事已高的老人家擦肩而過，剛踏下最後一級樓梯，一顆西紅柿突然滾到了腳邊。

身後傳來窸窣聲響，溫以甯回身，隻見老人家手裡的塑料袋不知道怎麼的破了，裡面的蔬菜水果都滾落了出來，老人家把塑料袋的破口打了個結，艱難地蹲着身撿東西。

溫以甯撿起腳步的西紅柿，又沿着樓梯把其他的西紅柿都給撿起來交給老人家。

老人家看了她一眼，說了聲謝謝，然後把東西都放在塑料袋裡，蹒跚着繼續往上走。

溫以甯望着她佝偻的背影，跟上去，她拎過老人家的塑料袋：“婆婆，我送您上去。”

白清秋看了她一眼，沒拒絕。

溫以甯一手拎着塑料袋，一手攙扶着白清秋的手臂，兩個人慢慢地往上走。

白清秋側頭，隻見少女眉眼嬌豔，端莊大氣又不失溫婉，身上裹着的外套、圍巾、甚至是頭上戴的毛線帽，全都價值不菲，一看就是錦繡堆裡養出來的。

白清秋若無其事地說道：“小姑娘，以前好像沒有見過你？”

溫以甯嗓音乖軟：“我是來找人的。”

白清秋：“啊，難怪。”

溫以甯陪着老人一步步慢慢走到三樓，穿過昏暗的長廊，在最裡面靠左的房間門口停下。

溫以甯眨了眨眼睛：“您住這裡？”

白清秋：“是啊。”

溫以甯看看眼前的這間房間，又看看對面裴回的房間。

白清秋看見她的表情，又想到她剛才說是來找人，頓時恍然：“你是來找裴回的？”

溫以甯聽到裴回的名字從老人的口中說出，再次地訝然：“您認識他？”

白清秋笑了笑：“認識啊。”

“小裴是個好孩子！你以前來過這裡嗎？以前啊，這樓上樓下的燈都是壞的，後來還是小裴修好的！”白清秋說起裴回的好仿佛如數家珍，“還有那扶手，也是他重新刷的漆，連樓梯他都重新抹平了。”

話音停了停，白清秋看了眼溫以甯：“不過，小裴這兩天都不在呢。”

“您知道他去哪兒了嗎？”溫以甯問道。

“這我倒是沒問。”白清秋說完，又問，“你和他是什麼關系啊？”

溫以甯說道：“我們是同學。”

“倒是沒見過他有同學過來找過他。”白清秋若有所思，“你是第一個。”

溫以甯猜到了——

這些年，裴回将自己封閉起來，斷絕與人來往，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的消息，又怎麼可能過來找他呢？

溫以甯知道自己今天是見不到裴回了，她從包裡拿出請柬遞給白清秋：“等他回來，您可以幫我把這個給他嗎？”

溫以甯眉眼彎了彎，露出一道又乖又軟的笑容：“如果您有時間的話，也可以和裴回一起來。”

白清秋接過請柬：“好，小姑娘你放心，我會給他的。”

溫以甯：“謝謝您。”

和白清秋告别後，溫以甯轉身下樓。

宋禮為她打開車門，她坐回車裡，又看了一眼手機——

裴回依然沒有給她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