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作人員恰巧開了門提醒時間到了的情況下,這場奇怪的“鬧劇”才終于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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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鐵上。
王朗在人滿為患的車廂裡搶了個位置,而易川和葉舒搶不過人,便隻能站着。
葉舒其實很想問易川這次怎麼不闊氣地打車回去,但心裡還是囿着一股氣,便冷漠地站在一旁。
周末晚間,地鐵車廂内人頭攢動,免不了與别的乘客“摩肩擦踵”。
易川挪了挪步子,靠近她,手伸至她身旁的扶手,将她與别的乘客隔絕開。
葉舒看出他的意圖,向旁邊縮了縮身子。
她低着頭看着自己的小白鞋,随後瞥了瞥小白鞋身邊大一号的黑色運動鞋。
黑衣服黑褲子黑鞋子——心也是黑的。葉舒在心裡吐槽。
見葉舒一直低垂着眼睛,易川喊了一聲:“葉舒。”
葉舒沒應聲。
易川沉吟良久。
久到葉舒已經不想在等他的下文,擡步打算離開。
結果,下一秒變聽見身後響起那聲。
“對不起。”
“……”
葉舒低着頭沒吭聲。
易川見她遲遲不應聲,便又叫了她一聲,她還是沒吭聲。
“葉舒。”
他碰了碰葉舒的肩頭,葉舒才擡起頭,不明所以。
葉舒:“?”
易川愣住了。
葉舒耳朵上别着兩隻耳機,一臉茫然地看着他:“你有事嗎?”
“......”易川臉色驟然變得格外難看,問了句,“我剛剛說的話你聽見沒有?”
葉舒眨了眨眼:“你說什麼了?”
易川頗為不耐煩地歎了口氣:“你出門戴什麼耳機啊?”
葉舒不理解,“這你也要管?”
“......”
易川别過頭,懶得再理她。
“所以你要說什麼?”葉舒窮追不舍。
“沒有,你聽你的歌吧。”
“好吧,”葉舒忍不住笑出了聲,“我還以為能再聽一遍某人的道歉。”
易川怔了幾秒,随即反應過來被戲耍了,嘴角抽了抽,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葉舒,我以前咋沒發現你這麼有心機。”
“是你太蠢了吧。”
......
嬉笑間,話題突然結束,兩人之間又陷入沉默。
“江菱這一走,以後大概很難見到了吧。”易川幽幽開口。
葉舒瞧了他一眼:“舍不得?”
易川鼻間輕笑一聲,沒回答她這個問題,反問她:“那以後你們和江菱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不常見面,有些東西自然會淡的。就像以前班的同學那樣。”
易川語氣平靜,葉舒卻聽出了些許傷感。
他沒明說那“有些東西”是什麼,不過葉舒自然懂。
這種現象她經曆得多了,早已過了還會覺得遺憾的年紀。
隻是經曆多了,并不意味着就能很好回答這種問題,所以葉舒不答,反問他:“你哥哥不也出國了嗎?你應該很了解才對。”
易川怔了一瞬,訝異地看着她道:“是,但……你怎麼知道?”
他似乎從未說過。
葉舒很快反應過來,鎮定地甩鍋給他人:“不知道聽誰提起過。”
“是嗎?”易川雙眉緊皺,似乎還是很疑惑,但最後還是沒深究下去,隻是淡淡開口,“親人和朋友當然不一樣,一個以後肯定會見,一個卻不一定了。”
葉舒看着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易川竟也有這麼多愁善感的時候?
如此難得,葉舒便也冰釋前嫌地開導他:“不是有句話說人生像列車嗎?有人會上車,有人就會下車。還有人會二次上車,就像王朗和......你。”
葉舒望了身側的易川一眼。
她本想說的是三人再分到一個班,說到一半卻驚覺——她和易川的再見何嘗不是一種“二次上車”呢?
自高中畢業後,她便沒有再見過易川。
自那件事後,她便删了他的所有聯系方式。
靜海市不大,可她再也未見過他,也沒有聽到過他的消息,他真的在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了。
葉舒從未想過會再見到他,甚至是以重返過去這種形式。
......
轉念一想,其實當年共友那麼多,她若想問,也能聽到一星半點。
隻是......
她不想。
“想見的人千方百計都會見到;不想見的人即使有聯系方式都不會見到。”葉舒望着眼前來去匆匆的行人,“就像我和你,若是沒有分錯班那個烏龍,你覺得我們倆現在還能像現在那麼熟嗎?”
人人都在匆匆前行,有時候恰巧能與他人相交并行,但畢竟不可能永遠并行,這趟人走了總會有下一趟,下一趟人沒出現前自然是獨自一人前行。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們沒分到一個班,你就會和我們淡了是嗎?”
易川眼神落在她臉上,表情透露着古怪。
葉舒看着他,周圍的人群喧嚣聲漸弱。
她不知道對話怎麼忽然變了意味,但明顯感覺到面前的人有些不悅,便連忙淺笑着解釋道:“我可沒這麼說,隻是如果不是一個班的話可能不會像現在這麼熟——”
“那你寒假為什麼還和我出門?”易川定定地看着她,眼眸中落了一道淺淺的她的影子。
葉舒啞然。
——因為我有不得不和你保持聯系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