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視着葉舒，薄唇輕啟：

“好啊。”

“就是得辛苦葉舒同學了。”

“......”

葉舒沒來由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葉珩：“她不辛苦，她‘好為人師’。”

葉舒：“......”

-

飯後，三人分道揚镳。

車窗外，靜海市的夜景幻化成無數缤紛的色塊呼嘯閃過，落在易川眼眸中，隻剩下忽明忽暗的光點。

易川托腮看着窗外的夜景，路邊一排的白熾燈光落了他半身，半晌，他阖眼小憩。

“今天吃飯的女孩子，和你是什麼關系？”易川父親忽然問他。

易川眼皮沒擡，沉聲片刻，回：“同學。”

須臾，他加了一句：“反正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易川父親眼尾掃了他一眼，很快收回眼，輕笑一聲：“那女孩子挺好的，她是不是喜歡你？”

“......”

易川懶得回這種問題，側頭看向窗外的景色。

父親還在耳邊說着話，簡言之，就是表示易川可以與葉舒多相處，向學習人家，隻是話裡話外都帶着些許暧昧之意。

“你覺得人家那樣的，會喜歡你兒子這樣的？”

易川開口，語氣嘲諷。

“感情這種事，說不準。你們這個年紀，男女間悸動也很正常。”易川父親沒理解易川話裡的意思，笑着打趣道。

易川哼笑一聲：“人家成績好。而且你覺得她像缺人喜歡的樣子嗎，又憑什麼瞧得上我？”

易川父親終于聽出易川的鄙夷語氣，易川父親的笑容僵在臉上。

他的話像把雙刃劍，刺到了易川父親，也紮在了他身上，氣氛驟然變得沉重。

“如果我今天不說她是重點班的，她是年級第一，你是不是要誤會我們關系，然後說我‘早戀’，早我别和人家來往。”

易川話語裡帶着毫不掩飾的諷刺，将男人今日可笑的态度與僞裝劃破。

“你怎麼說話的？你是這樣跟家長說話的嗎？”易川父親壓着怒氣，握着方向盤的手青筋暴起，“難道你這個成績，還好意思早戀嗎？你的朋友們都這麼優秀，你難道不害臊嗎？”

易川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笑了一下，嘴角弧度輕蔑至極。

他扭過頭，不再吭聲，不願繼續糾纏下去。

易川父親聽見了他那聲微不可察的輕蔑笑聲，怒喝道：“你硬氣什麼？覺得自己不是倒數，說話都硬氣了是吧。若我當年不幫你上靜海高中，你以為你會有現在成績嗎？你下車，自己滾回去！”

“下就下。”

車正巧開到了紅燈的十字路口，易川開了車門，又利索地關上。

“你——易川！！”

不顧身後父親的怒吼，易川快步離開，融入人群中。

身後傳來幾聲鳴笛聲，大概是催促父親的車。

須臾，鳴笛聲消失，隻剩下呼嘯的車子轟鳴聲漸遠。

易川一直走，沒停下，也沒看地圖，便這麼漫無目的地走着，走到了一片樹蔭下。

冬日的夜晚，夜風蕭瑟，月光冷寂，四下路人蜷縮在厚實的衣物中行色匆匆，趕往回家的路。

樹木陰影擋住了月光，昏暗中，易川逐漸找回意識，掏出手機。

他不想那麼快回家，便不打算打車，查找最近的地鐵站。

叮。

手機界面彈出一則消息。

葉舒：【到家了嗎？】

易川看着消息界面的名字，巋然不動，直至彈出的消息界面消失。

他點看地圖APP，消息界面再次彈出一則消息。

依舊是葉舒發來的。

葉舒：【既來之則安之，盡人事聽天命，别再多想了。】

易川唇角挑過一絲輕嘲。

她還真是锲而不舍。

叮。

葉舒：【我今天說的都是真心話，現在的也是。】

【真的。】

易川點開微信，盯着這兩則信息良久。

耳邊不時有汽車呼嘯而過的聲音，少許人聲消融在這呼嘯聲中。經過的車輛的路燈掃過他，光芒閃過，瞬間又移開。

手機屏幕的亮光漸暗，易川終于動作，摁滅了手機屏幕。

“都願意做到這份上，”

“隻好信你了。”

他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