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輪到10班上台，葉舒和淩熙相互攙扶着上了高高的站台架。
在下面看的時候還不知道，沒想到這站台架挺高，低頭一看，隻能看到烏泱泱一片人的頭頂。
人群聚集，天氣又悶熱，難免讓人感覺喘不上氣。
汗随之落下，可活動的空間狹小，葉舒想找紙巾的動作都有些手足無措。
肩膀處被人點了點。
葉舒仰頭，發現葉珩就站在自己身後一排。
葉珩手裡拿着一包紙巾，朝她咧嘴一笑，露出小虎牙，琥珀色的瞳孔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你在這，好巧。”葉舒伸手接過，向他道謝，“謝謝。”
“不必謝我，易川給的。”葉珩撇清自己關系，一臉玩味地沖身旁的人彎唇。
葉舒這才順着他的目光，發現了一旁的易川。
男生鬓邊出了汗，晶瑩的汗順着下颚的線條流淌，看着竟有些性感。易川沒有回應葉珩的調侃，而是盯着她。他面色如常，但目光卻流露出些許溫柔。
葉舒渾身像過電了一般，有些愣神在原地，須臾才回過神，呆呆地彎了彎嘴角，抽了張紙，将剩餘的紙巾掠過葉珩，直接遞還給易川。
葉舒：“你，也擦擦吧。”
葉珩看着兩人，忽然對易川說：“我跟你換個位置。”
易川瞥了他一眼，還沒等他拒絕，葉珩便拉着易川的衣角，在狹小的位置完成了“高難度”換位。
“你們幹嘛呢！”站台架下的攝影師朝9班的位置吼道，“不要動！快點站好就能快點開拍！”
“被迫挨罵”的易川無語地斜了眼身旁憋着笑的葉珩。
好在，兩人動作得快，攝影師并沒有發現兩人換了位置。
葉舒向後看，便發現原本站在自己身後的葉珩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
易川。
葉舒僅是餘光掃了眼兩人的神色，便知道發生了什麼。
說起來，原世界拍畢業合影的時候，葉舒與易川的位置距離也很近，隻隔着一人。
那時候，葉舒站上站台架後，意外地與易川對上了視線，反應過來後便飛快地移開了視線。
距離雖近，但她對那人早已沒有了怦然心動，對視隻覺得尴尬。
想到這，她兀自笑了笑，回頭看向遠處。
“好了，大家站好，忍一下。”攝影師拿着喇叭安撫道，“大家笑起來，看鏡頭噢！開拍了！3，2，1——”
......
六月八日。
在高考這兩日，結束了連着幾日的雨天。瓦藍的天空懸着烈日，消了連綿幾日的黏膩感，空調外機轟轟地響着。手臂黏着卷子，伴着蟬鳴，最後一次考試的結束鈴聲也響起。
葉舒随着人流回到自己教室，見樓下已經開始堆滿了從樓上丢下來的雪花般的試卷與書籍，樓内不時還傳出陣陣歡呼，高喊着“考完了畢業咯”，即使看不見人影，也能聽出其欣喜。
葉舒走進教室，便見教室許多人在收拾東西，也有一部分人圍着，旁敲側擊地問他人剛剛高考試題的答案。
“葉舒！”見葉舒出現，一男生不禁開口問詢，“你最後一題寫出來沒？”
葉舒淺笑，搖了搖頭說：“考完我就不想想這些了。”
她沒說明自己是否寫出來，而這搖頭到底什麼意思就留給他們猜。
“你第16題答案寫的什麼？”男生不死心地問。
葉舒還是禮貌性的微笑，将書包放回桌上，開始收東西：“考完我就不想這些了，而且隻會影響大家心情。我不太想回答。”
見葉舒不願開口，男生隻得作罷，讪讪地回座位收拾東西。
葉舒将所有不再需要的書放到指定的回收位置後返回教室。
一路上，雪白和灰色的試卷鋪了一地，不時還得躲避搬着一摞書的學生。欄杆外，和煦的日光照在郁郁蔥蔥的樹植上，葉影婆娑，葉子與葉子中間陸續有笑着的學生穿過，屏息過濾掉熱鬧的人聲，能聽見不止的蟬鳴。
過去那次畢業，葉舒忙着收拾東西回家，炎熱的天氣下熱得滿身是汗，沒有空注意别的，也沒有畢業的實感，上大學後才後知後覺。
如今重歸舊時，才有心思再一次好好看看這陪了她好幾年的校園。
靜海高中，又要說一次再見了。
——不是跟你說，而是跟我自己說。
葉舒回到教室，将自己的東西放進書包，準備回宿舍收拾寝室的行李。
室外傳來一陣奔跑的腳步聲。
葉舒朝屋外走去，恰好與來人迎面遇上。
“！！”
葉舒忙後退幾步，皺着眉擡頭，看清眼前人的瞬間愣住。
易川？
男生額角流着晶瑩的汗，微微喘着氣，胸膛淺淺起伏着。
看見葉舒，他暗色的瞳孔亮了亮。
“你......”葉舒半晌說不出話。
易川是借讀生，高考得回原校籍考試。雖說易川原籍學校距離靜海高中不算遠，可畢竟也有幾條街的距離，考試才剛結束不久，就算跑回來的，這樣太快了吧......
“你還在。”易川勾唇笑了笑，“挺巧。”
葉舒：“你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
易川随意地擦了擦額頭的汗，“急着回來收拾東西。”
“噢——那你慢慢收拾，我先走了。”
說罷，葉舒便繞開他，準備離開。
下一秒，又被易川扯着書包帶拉回去。
易川垂着眼睛看她：“你去哪？”
“我收拾完了，回宿舍收拾。”葉舒覺得莫名其妙，整了整被他弄亂的包帶，徑直出了門。
易川追上她，跟在她身邊。
葉舒：“你不收拾東西嗎？”
易川眼尾掃了眼她，散漫揚眉：“回宿舍收拾東西啊。”
“你教室的書收拾完了？”
“早收拾完了。”易川語氣懶懶道，“前幾天回家的時候就收拾完了。”
葉舒恍然，他高考前晚就離開了，沒留宿學校，畢竟考場不在靜海高中。
去宿舍的路上，許多學生和家長搬着東西從兩人身邊匆匆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