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有什麼事想和我說麼？”

客觀來說，思敏隻是個第一次到工作室拍照的顧客，樊欣卻執意約她單獨去咖啡店坐坐，聽起來就不太合理。

“不好意思，剛工作室裡有點鬧騰，才想起來我都沒征求思敏小姐的意見呢，你……你趕着回去麼？”

面對樊欣的問題，思敏隻是下意識地看了眼手機，未置可否，但腳步也沒停下。

樊欣帶她來的這家咖啡店，就是之前和李浩凡約過的這家，離工作室不遠，這時候店内人不多，很安靜。

時間已經不早了，再喝咖啡不大合适，問了思敏的意見後，樊欣點了兩杯熱可可。

兩人沉默了好一陣，樊欣都沒想好要怎樣自然地引出話題，索性開門見山地問了一句：

“思敏小姐，我有點好奇，你這麼年輕就結婚了，覺得幸福麼？”

此話一出，樊欣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唐突，而且這般口無遮攔地探尋一個才剛認識的顧客的隐私，于情于理都太不應該了。她想要找補，但又表現得有點笨拙：

“不好意思，主要是……是我有個朋友也面臨這樣的選擇，她的男友希望能一畢業就結婚，但她心裡頭有點顧慮，所以我就想……”

其實，即便樊欣真有朋友遇到了類似的情況，找思敏咨詢的話，也不大合适；不過，正好思敏也不急着回家，而且也在尋找一個傾訴的機會。她沒有直接回答樊欣的問題，卻反問她：

“你覺得，我看起來幸福嗎？”

“思敏小姐的狀态很不錯呀，現在想重新出來工作的話，家人支持麼？”

聽到這個問題，思敏心頭一驚。她回想了一下自己來到攝影工作室後的種種表現，應該沒有提過家裡的情況，也未曾暴露什麼心事，但這攝影師好像挺敏銳的，不知她為何特意約自己出來，難道真的隻是在替朋友咨詢情感問題？

“不支持，而且，還挺反對的，所以我今天差點都過不來了。”

思敏的回答很敞亮，她無意隐瞞些什麼，在來之前，她就聽媛媛說起這家攝影工作室的創始人是她的學妹，說不定，她們後面也會聊起自己的事，無所謂的。

“為什麼呢？我是想說，思敏小姐能幹又漂亮，既然有了空閑的時間，又有挺好的工作機會，為什麼會反對……”

“很多事情，想想都挺簡單的，但真到了付諸實踐的那一天，你會發現，隻是自己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而已。”

思敏突然停下了用湯匙攪動可可的動作，擡頭看向樊欣。

“一開始，我覺得這樣的選擇很适合自己，能守着自己所愛的人，又不用承擔太多工作的壓力。但時間一久，才發現全職主婦的生活，和我一開始想的完全不一樣。”

樊欣預感的沒錯——自打思敏踏進攝影工作室的大門起，她總覺得有一陣黑霧籠罩在對方頭頂上空，即便相機沒有給出相應的預測，她也知道自己多少應該做些什麼，否則，心裡總會有種放心不下的感覺。

“都不容易。”

“對，上班族和全職主婦，各有各的辛苦。就像你說的那樣，我想重新出來工作，這事看起來不複雜，也沒什麼壞處……可對于拿你當附屬品的人來說，這都屬于出格行為。”

思敏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願意将這些心裡話都倒了出來，她和樊欣剛剛相識，卻感到這姑娘雖然看起來不苟言笑，卻有一股值得信任的溫暖力量。

“但我很開心，你最終還是過來了。”

“嗯？”

思敏擡起頭，發現樊欣正沖着自己笑，且笑得格外真誠。

“無論思敏小姐接下來會做出怎樣的選擇，但你今天來我們工作室拍照了，這就說明你已經勇敢地踏出第一步了。”

“這樣啊……你說的有道理，如果不介意的話，能不能和我聊聊你那朋友的情況，看看我還有什麼可以幫到你們的？”

“啊這……”

所謂“被男友逼婚的朋友”，隻是樊欣臨時杜撰出來的人物，沒想到對方真會關心起這虛拟的角色……本想硬着頭皮再編些劇情，可低頭看到手裡的咖啡杯，她就想到了曾經坐在自己對面的李浩凡，繼而也想起了那些與他有關的夢境……

“我那個朋友，和自己很喜歡的一個學長在一起了，學長想讓她畢業後就嫁給自己，在家當全職太太。一開始，她還挺激動的，不過後來，她開始夢到一些奇怪的場景。”

“比如呢？”

“比如他明明看起來沒有太大的變化，但對我……我那朋友而言，卻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而且，那些夢境還有着連貫的情節，隔三差五就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