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撇了撇嘴,“口頭一聲謝,多沒誠意啊!”
“要不,我再買你二十份報紙吧。”蘇椰做好了向小vi支錢的準備,“就跟上回一樣!”
小六看電影,沒帶報紙出門。
但,她也不是真的要買報紙啊,買個六爺高興罷了!
小六卻擺了擺手,有錢賺也不想賺。
蘇椰犯了難,想到小孩子多貪嘴,便問了,“你想吃什麼?空了姐姐請你吃。”
小六見她上道兒,一指地上的燈籠狀食盒,“你不是說它是個食盒麼,裡面一定有食物咯?”
蘇椰點了下頭,“有的,有的。”
于是,小六提出了要求,“我要吃那個食盒裡的食物!姐姐不會小氣到不給吃吧?”
“那裡面的食物,是指名給引劍堂主的。”
蘇椰不能做他人的決定,想了一圈引劍堂主的生平經曆,做出了判斷,“我相信,他不是個小氣的人。”
以引劍堂主的出身和性格,會在意幾塊糕點麼?
顯然,不會的。
想着一會兒,見了引劍堂主,打開了食盒,一定請小六多嘗幾塊玉帶羅糕,作為答謝。
兩個互為獵物的獵手,就這麼談妥了。
***
路上,兩個人邊走邊聊。
蘇椰來到陌生世界,看什麼都新鮮。
而小六子走街串巷,叫賣報紙,練出一副絕頂好口才。
兩個人聊的很是投機。
蘇椰這才了解,小六子是為了他的好哥們兒——斌仔,才去電影院裡看《提燈女俠》的,片中霍祁連大師兄的少年時代,扮演者就是斌仔。
好哥們兒拍的電影,肯定得捧場啊。
他看不看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走進了電影院,留好了票根,證明了他講義氣!
“他們都把你當成孟霄了,我知道你不是。”
提起電影院門口的那幫狂熱粉絲,小六子就無語,“你倆眼神兒差太多了!我小師父多犀利啊,架勢一開,目光炯炯,什麼牛怪蛇神、豺狼虎豹見了,都得吓萎。你麼,就軟和多了,我瞧着還有點懵。”
“孟霄是你小師父啊?”
蘇椰比較好奇這個,兩個人看上去八竿子打不着。
後世記載,孟霄性情傲然,是個甯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主兒,應當不會随随便便收徒弟。
“當然喽!”
小六開始講起了他認師(隻“認”,沒“拜”)的過程,“那天斌哥在拍戲,我去片場探他的班,看到在拍正派、反派大亂鬥的戲份,就沒忍住,沖上去湊了個熱鬧,倒地俯沖,撿了幾顆受了潮,沒燃起來的啞彈玩玩。正沖着反派開大招兒的孟霄,一眼瞅見了我,淩空來了個一字馬,對準了反派丢過來的暗器,反腳一踢,就落準了我的膝蓋!那速度、那力道,我當時就跪了,腦袋一耷拉,沒出了鏡頭。”
蘇椰插了一句,“所以,你是被她踢服了?”
“沒錯啊。”
小六剛才電影院門口,制造出的那股濃煙,就是拜當時在片場,趁亂順走的幾顆煙霧彈之一所賜。
除此之外,他還有别的收獲,“後來啊,我跟人搶地盤兒的時候,有樣學樣,也用上了這一招兒,對方當時就給我跪了!跪的那叫一個脆。”
蘇椰很捧場,“不錯啊,活學活用。”
“再後來啊,我給那一招兒取了個很具象的名字,叫跪的容易。說給孟霄聽,孟霄翻了個白眼,理都不理我。但在我心裡,是把她當師父敬的。”小六自有他的一套完整邏輯,“一招兒之師,也是師!”
呃,原來是這麼個師父啊。
***
引劍堂主堪稱民國徐霞客。
用自己的一雙腳,搭配汽車、火車、輪船等各種交通工具,幾乎走遍了整個中國,愛旅行、閑不住。
這段時期,他難得沒有四處閑遊,固定在電報局上班。
民國時期的電報局,是信息傳輸的重要樞紐,承載着連接全國各地,乃至海外世界的重任,既安穩又充滿了時代的變革氣息。
能在這裡上班,做的還不是前台忙碌的電報員工作,而是在樓上辦公室裡悠閑喝茶看報,家裡都有點人脈。
今天不是周末,也不是節假日。
按理說,蘇椰隻要在電報局守株待兔,不出意外的話,就一定能等到引劍堂主。
小六快走半步,在前面帶路。
同門口保安自稱是“天幕影業”的人,來找引劍堂主談《祁連三女俠》的影視化合作,便大咧咧地推開了滬中電報局的門。
一股混合着墨香與機器油味的空氣,襲面而來。
蘇椰跟着小六,半捂住鼻子,穿過“嘀嗒”聲不斷的前台,上了二樓,又經過譯電室、發送室,走進了最裡面的辦公室。
很意外地,沒有見到引劍堂主,卻見到了夷陵老叟——
她下一單外賣的收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