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面,是‘玉帶羅糕’?”
小六的手,不由地又摸上了燈籠食盒。
他在片場,見過孟霄怎麼拍策馬下祁連的戲,也在電影院,看了開頭她吃玉帶羅糕的場景,沒啥食欲。
因為,他清楚地知道,那是塑料做的道具。
孟霄并不是真的在吃,做做樣子而已,她從山上“吃”到山下,總共就那一套道具,很不提勁。
“沒錯啊!阿媽又做了幾蒸籠,派我來找引劍堂主,請他嘗一嘗,看對不對味。順便呢……”
蘇椰順便道出了真正來意,“找他讨一份授權!畢竟嘛,‘玉帶羅糕’是他創作出來的,我們頂多就是個照本複刻,不能擅自做主,沒經他同意,把這一味糕點,挂上自家小飯館的菜單。”
“書迷做到你們家這份兒上……”
胡阿姨聽了,不禁正色道,“了不起,實在是了不起!”
這時,“小山”後面,夷陵老叟的腦袋,也慢慢地擡了起來,他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望着燈籠似的大食盒子,望了好半天,心中生出敬意——
“你們家也是有心了。”
***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引劍堂主有了每周四去一趟玉佛禅寺,上三炷香的習慣,風雨不誤,周周必達。
至于求的是什麼?
他外出禮佛的時候,胡阿姨同夷陵老叟讨論過。
夷陵老叟猜的很世俗,“他這個人啊,我看着長大的,從小就沒吃過苦頭,家裡富貴殷實,兄友弟恭。這輩子最大的挫折,大概就是遇上了新政頒布,科舉廢除,他當不了狀元郎了!
不過,這也沒什麼。
大部分人考科舉,不是為了權,就是為了一條在世上過活的生路,心中有萬民、有理想的,隻是少數。他的父兄都是官身,他若戀權的話,給他安排個小官做,不成問題。錢嘛,他這輩子就沒缺過。想要什麼,順手就買了;想去哪裡,隔天就去了。
很少有人能活成他這樣,什麼都不缺,想要就能得到。
如此地虔誠拜佛,還能求什麼?求瞿家永葆平安富貴,世世代代呗。”
“你就真沒發現他缺什麼嗎?”
胡阿姨猜的更世俗,“你倆同歲,都是三十啷當的人了。你看看你,有妻有子,你再看看他,孤家寡人。你認識他這麼久,别說娶妻了,見他交過女朋友不?一個都沒有!以小瞿的身家、品貌、才華,能耽誤到現在,我看他啊,八成是想找個靈魂知己。無奈啊,走遍了大江南北,偏偏就找不到。于是乎,開始求神拜佛,賜他一樁好姻緣了!”
兩個人的猜測,俗是俗了點,但都不無道理。
每一回,引劍堂主打玉佛禅寺拜完了佛,都帶回一身的梵香。
這一天,也不例外。
蘇椰家裡都是無神論者,無論以前的家,還是現在的家,她對神、佛、鬼、怪的态度,跟孔子是一樣的,“敬而遠之”。有時候外出旅行,聯票裡有寺廟或者道觀,時間多的話,也偶爾進去繞一圈,跟八角亭子裡的大鐘合張影,喂一喂池塘裡遊來遊去的錦鯉,打卡而已,從不久呆。
她第一次認真聞梵香,覺的很好聞。
引劍堂主身上的梵香。
她從第一次聽“引劍堂主”這個筆名,就知道他家境好,家境不是一般的好,富N代+官四代,還喜歡舞文弄墨+四處旅遊,以為是個賈寶玉一樣的富貴閑人,長得跟金元寶差不多。
沒想到,他并不富态,像個大山裡采藥、村子裡看病的苦行郎中。
她在審視着引劍堂主的時候,引劍堂主也在端詳着她手邊的大食盒,愈看愈是眼熟,看出了究竟像什麼後,不由地激動失聲——
“這是、這是……”
“這是送給您的!”
蘇椰笑的一臉燦然。
看樣子,來自21世紀的,針對《祁連尊主》這本武俠小說,做出來的周邊食盒,給了作者本人,一點小小的震撼了呢。
她把食盒往引劍堂主的辦公桌上一擱,擺出了一副任君欣賞、驚歎、帶走的大方姿态。
嗯,自從上一回,小vi說了,這種食盒,江湖飯館的博物館裡都有備份,她就沒了帶過來、再帶回去的打算。
這麼有心意的食盒,留給作者當個紀念,多好啊!
小六子人小鬼大,知道什麼時候該懶,什麼時候該勤。
引劍堂主一進門,小六子就從人家的辦公座位上彈了起來,跳到了夷陵老叟的身後,裝作對他的古銅色皮質眼鏡盒很感興趣,打開了再合上,又打開了又合上,實際上,餘光一直往他正在看的書上瞥。
究竟在看什麼呢?
還包了個低調的書皮,躲着旁人看。
神神秘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