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畢業時,他靠着一支筆杆子,已實現了财富自由。
一畢業,就跟同班同學呂雙雙結了婚。
他的小迷弟司空昙和折月樓主,都是他的伴郎。
當真是年少輕狂,幸福時光。
随着名氣越來越大,他的稿約越來越多,根本寫不完啊寫不完。
很多書開了個精彩的頭,後面就打發給‘槍手’來續寫,行文質量,參差不齊,導緻了不少爛尾。到司空昙、折月樓主等人崛起,讀者有了更好的選擇,他的名氣就大不如前了。
再到秦庚的小說在台灣全面解禁,鴻沉客的名聲進一步‘惡化’——
戒嚴期,秦庚的小說無法正常進入台灣市場。
由于行文風格跟鴻沉客近似,而鴻沉客筆名又多,盜版書商們便挂鴻沉客的頭、賣秦庚的肉。台灣的讀者們,很長一段時期,都錯誤地以為‘秦庚就是鴻沉客’。
戒嚴結束,趕上秦庚小說改編的港劇進入千家萬戶。
秦庚的正版作品在台出版,瞬間就席卷了台灣武俠小說界。
台灣的讀者們都大呼‘鴻沉客是個騙子’!
鴻沉客文壇失意,便滿足了老父親的心願,轉去經商了。
但他實在沒有經商天賦,開過古董店、水産店、壽司店、花店,各種投資均以失敗告終,差一點傾家蕩産,把早年累積的巨額稿費,全都賠了進去。
七十年代末,他經營的酒吧走私案發,感到無顔再待在台灣,便全家搬去了加拿大。
回看他的作品,除了不少爛尾,叙事風格零散,也是很大缺陷。
總是寫着寫着,就寫到跟主線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去(這裡也有槍手的鍋),在配角上着墨太多,影響了整體觀感。
但他為武俠文學這棵參天大樹的養成,貢獻的幾抔土壤,是無法被忽視的。
簡單舉幾個例子——
他将詩詞歌賦融入武學招式,影響了後來的餘文疇;
他将武功心法區分了正與邪,影響了後來的秦庚;
他将鬥智與推理,作為烘托主人公不同于庸人的高光部分,進而推動情節發展,影響了後來的折月樓主;
他将權謀的概念,引入武俠小說的創作,影響了後來的丁履;
他的小說,始終在叩問命運是什麼,叫人讀完,心生惆怅,念念不已。
而折月樓主問的是人性,丁履問的是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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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居加拿大十年,他的思維境界,又有了新的轉變。
他看到可以通天的富人,與連律師都請不起的窮人,同處在一個社會,感受到了社會的參差,書上俠客鋤強扶弱,而現實人間風波惡。
他看到好萊塢拍的西部片,也會想——
西方氤氲暧昧的小酒館,不就是東方雅俗共賞的老茶館麼?
西部牛仔的槍,不就是東方俠客的劍麼?
世間哪裡有不平,哪裡就有俠客。
而世間總有不平,俠客神功蓋世,也不見得事事如意……
他對“命運”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于是開始着手,将自己的成名短篇,也是人生中的第一部作品《風過江湖馬蹄疾》,進行修改、擴充,取名《飲馬江湖》,投稿到《香江時報》上連載。
連載到十二萬字的時候,恰逢《香江時報》換了總編。
新的總編希望有一個新的氣象。
剛一上任,就叫手底下的編輯,把前面的工作,做一個了結。
并給這一行動取名:辭舊迎新。
原本還能再更十萬字的《飲馬江湖》,被迫結局。
就是這個戛然而止的結局,意外收獲了堪稱‘震撼人心’的反響。
九十年代初,鴻沉客應“僑辦”邀請,回大陸參訪省親,把自己的手稿和一部分舊照,捐給了故鄉S省的文化館。
緊接着,S省電視台購入了《飲馬江湖》的影視改編權。
由于忠于原著,服化考究,制作精良,一經播出,就引發了收視狂潮,多個省份的衛星台,争相求購播出權。
當年的觀衆,都沒見過這麼慘絕人寰的愛情。
愛無法言說,仇不得不報。
男主殺了女主、再自殺……
可太震撼了!
《飲馬江湖》的熱播,讓‘鴻沉客’的名字再度回到了大衆視野,他早年的小說,陸續在大陸出版,并有了新的約稿。
但此時,他已病魔纏身,有心無力。
在愛妻陪伴,與兒孫環繞的溫情氛圍裡,走向了生命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