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小女生,都喜歡尼采?”
薛兆人自賽場下來。
一邊拿着毛巾擦汗,一邊酸溜溜地加入了他們的對話。
這麼酸,一個看就是在吃醋嘛!
嗯,吃尼采的醋……
呂雙雙本就是個伶俐人,在心上人面前,更加地有眼色,忙接過他手上的毛巾,給他遞了瓶水,哄着他說,“其他女生喜歡尼采,那我不是一般的女生,是你的女生啦!就喜歡《三俠五義》,更喜歡《風過江湖馬蹄疾》……”
說着,擡手幫他擦起了汗。
擦着、擦着,兩個人就膩歪在了一起。
蘇椰和那個叫“培寰”的男高,都沒眼看了。
“對了!這個小女生,她是來找你的。”
膩歪了好半天,呂雙雙才想起來,她為嘛在快走出校門的時候,又走回了籃球場。然後,一把将蘇椰拽了過來,“哎,你找他什麼事來着?”
自再次見到“培寰”,蘇椰整個人的狀态,就有點龜縮。
她輕易不肯再開口講話了。
這個年代的台北學生,口音都帶點譯制腔和拖音。
她的普通話過于絲滑了,上點心聽,就能聽出不一樣來。
怕一開口,要惹人注意。
呂雙雙是個戀愛腦,注意力都放在“鴻沉客”的身上,與“鴻沉客”有關的人和事,她一萬個着急上心,與“鴻沉客”不相幹的人和事,她都不大上心。
跟呂雙雙正常交流,她沒什麼心理負擔。
培寰就不同了。
剛剛在311公交車上了,他已經注意到了,蘇椰寫的是簡體字,而台灣沒有推廣過《漢字簡化方案》,直到21世紀,還在用繁體字呢。
再聽出她口音上的不同,稍加聯想,可就不太妙了。
她原打算,等培寰走開了,再同鴻沉客商議美食授權的事兒。
但現在,呂雙雙已經着急忙慌地,把她推到了鴻沉客的面前,來找他幹嗎的?得說啊。再不開口,就完不成任務啊!
于是,她模仿着呂雙雙的腔調,講起了她的來意——
“我家呢,開了一個小飯館。我家阿媽呢,在廚藝上有些天賦,會自己研究一些小衆的特色菜,得到家人間不錯的反響後,便會填到菜單上去,供應給食客。我家阿爸呢,是你的書迷,特别喜歡《風過江湖馬蹄疾》,對那一道男主點的‘湘風送爽’,特别感興趣,想知道究竟是什麼味道。阿媽愛極了阿爸,就像雙雙愛極了你……”
聽到這裡,呂雙雙樂成了一朵花,如花枝亂搖般,笑起來就停不下來。
把自己笑岔了氣,彎下腰,咳了好一陣子,才緩過來。
難道,這就是愛情的力量麼?
蘇椰在想:這多巴胺分泌的,是不是有點過盛了啊?
“你接着說啊!”
呂雙雙推了推正愣神的蘇椰,催促道,“你還沒講明,到底什麼事呢?繼續,繼續——”
“哦,我講到哪兒了?”
蘇椰回過神來,被她推得,腦子down了一下。
培寰先人一步,出聲提醒:“講到阿媽愛阿爸!”
“哦,阿媽愛阿爸,事事以阿爸為先。”
蘇椰定了定神,繼續講,“阿爸想吃‘湘風送爽’,阿媽就照着《風過江湖馬蹄疾》這本小說裡的描寫,嘗試着,把這一道菜做了出來。我們全家,都覺得味道不錯。阿媽便打算,在自家小飯館的菜單裡,添上這道菜。于是,就叫我來找您,請您簽一份授權合同……”
“您,您都把我叫老了!”
這一回,輪到鴻沉客笑彎了腰。
好半天,他才直起腰來,正經說着,“我也就二十出頭,比你大不了幾歲啊?咱倆平輩,論不着‘您’。你就叫我兆哥,兆人,都行!”
“行啊,兆哥!”
蘇椰這才擡眼,仔細端詳了一下鴻沉客的長相。
跟培寰一樣,都是國字臉。
不同的是,培寰的五官比較秀氣,鴻沉客的眼耳口鼻構造,就比較英武了,不知是否家學緣故,身闆正正的,換上一套軍裝的話,真像是黃./埔畢業的。
嗯,确實很帥呢!
且為人和氣,年少成名,狂而不傲。
怪不得呂雙雙當成個大寶貝。
“這是合同,請兆哥簽一下?”
她一邊從包包裡取出合同,一邊從食盒子最底層,取出兩根金條來,一并交給了鴻沉客,“這是版權費,請兆哥收好!”
薛兆人接過合同,順手把金條子抛給了呂雙雙。
呂雙雙穩穩接好,眉開眼笑,掂量着金條子問,“金的?”
“對呀,金的!24K純金。”
蘇椰拍着胸口保證。
這時,薛兆人翻到了記有食譜的那一頁。
他是寫了“湘風送爽”,但“湘風送爽”究竟是怎麼做出來的?
他還真不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