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受這份超時空外賣員的工作之前,蘇椰連武俠小說都沒看過幾本,“香豔武俠”這個分類,也就無從聽說了。
不過,一聽名字就知道,那些書裡的内容,會有多麼少兒不宜。
沒想到,一代武俠大家司空昙,到了晚年,還遭此一劫。
可真是,倒黴透了!
她聽到了故事的尾聲,感慨了一下,人就醒了。
然後,發現,身上多了一條毯子?
絨絨的,暖暖的,還挺舒服……
正困惑着呢,小vi在她耳邊的低語了起來,“這家信秀影院,位于漢口街,街尾就是一家郵局。電影結束,你出了影院的門以後,沿着漢口街走到盡頭,走到郵局,就能見到司空昙了。”
她不明所以,“為什麼在郵局?”
“你不記得了?剛給你講完呢!”
小vi這個虛拟機器,近來人味越來越濃了呢,都會使用加重音了,它耐心地給了蘇椰一個提示,“這段時期,司空昙正跟着折月樓主鬼混呢。基本上,他的約稿,都是到了最後交稿期限,趴在郵局的桌子上完成的,随寫随寄。特别地……不像話!算算日子,明天……不,後天就是《武俠天下》本月下半月該出刊的日子。他再離譜,也會給排字房留出一天的時間。所以,他現在呢,應該正在趕往郵局的路上。等你安心看完了這一部電影,他人也差不多到達郵局,在那兒奮筆開寫了。”
“你醒了?”
蘇椰正要表示,自己懂了。
一旁,響起了一個溫柔男聲,“怎麼還說夢話呢,做夢夢到郵局了?”
給蘇椰聽愣了。
她轉過頭去,就看到了一身白色襯衫,一臉白淨笑容的培寰……
她的一個月,是他的整整三年。
三年不見,她在妝容打扮上,努力地裝女大。
而他,已經褪去了男高的青澀,真的是一個男大了。
“我……”
蘇椰支吾了會兒,才就實說了下去,“我一會兒看完電影,要去一趟郵局。”
“剛好,我也去郵局。”
培寰的眼神中,燃着殷切期盼,“那就,一起啦?”
“哦……”
蘇椰沒再做更多回應。
她不想同一個當地人,有過多交流。
以免說多、錯多,禍從口出,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甚至牢獄之災,保不齊,還有殺身之禍。
她看向了前方大熒幕,就像一個普通觀衆一樣,沉浸式地看起了電影。
因而,沒有注意到,培寰那殷切的眼神。
“啪”地一聲,大熒幕上,男主打了女主一巴掌。
整個電影院裡的女生,都尖叫了起來。
一聲接一聲地“天呐”、“上帝”,此起彼伏,伴随着成堆的,竊竊的議論,就跟一鍋要開不開的沸水一樣,咕嘟着……
蘇椰這才曉得,原來,電影院裡這麼多人啊!
就算不是滿場,也差不多了。
“我、我這個人很文明的,不會這麼沒有水準,做出這麼粗魯的動作。”黑暗中,培寰微紅了臉,他低聲保證着,“現在不會,将來也不會。”
“嗯,你挺有男德。”
蘇椰随口誇了一句。
她不知道前情,也不知道該共情些什麼。
隻覺這一巴掌的配音,搞笑突兀,跟武打片裡,高手過招時的動靜,一樣铿锵。
再接着看。
男主看女主的眼神,就跟仇人似的。
他捧起了女主的臉,像捧着一件珍寶,而說出來的話,則帶着一股無名的火氣,“好美的一張臉,好醜的一顆心!”
這台詞,怎麼有點熟悉啊?
她看到了後面的劇情,男主頭也不回地走了,女主捧着日記,欲哭無淚。不久,女主收到請帖,男主和女二即将訂婚。男主不愛女二,為了報複女主,利用起了女二。
女二懦弱善良,沒有主見,就跟《紅樓夢》裡的二木頭似的。
男主和女二訂婚那一天,女主出現,隻說了一句“恭喜”,放下賀禮,就離開了。她的心已經空了,但她的腳步還是穩當當的。
男主情不自禁地,追了出去。
兩個人在如煙如織的綿綿細雨中,相擁熱吻。
慘遭未婚夫抛棄的女二,在親友間顔面盡失。
再加上來自家庭的壓力——
父親意外發現,舅媽家的表哥,跟母親是多年的情人關系,而DNA證明,自己的未成年弟弟,不是父親的骨肉。
父親氣瘋了,要殺了母親、殺了弟弟。
自己上前,去勸母親,趕緊給父親道歉,被母親罵了一句,“沒用的廢物!連個男人都留不住,要你來管我?”
她萬念俱灰,偷了父親的手槍,自殺了。
在她活着的時候,男主的心裡,隻有女主一人。
但她死了,以這麼決絕慘烈的方式,強勢地在男主的心裡,開辟了一處獨屬于自己的角落,悄無聲息地生根、發芽,叫他良心難安,跟女主在一起時,總是想起那個被自己當作報複女主的工具人,那個才二十多歲,就因為别人的錯誤,放棄了自己的生命,香消玉殒的女二。
她的死,成為男女主之間,一道無法消弭的隔閡。
男主受不了内心的折磨,同女主提出了分手,一個人去英國留學了。
女主沒有追上男主,看着火車遠去,默默踏上了鐵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