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說的，他心悅于我？”

蘇椰目送着溫家父子往洗手間方向走去。

待他們拐了個彎，不見了身影，便毫不遲疑地，走出了影院正門。

小vi居然默了片刻，才答她，“呃，你們人類的感情，比較複雜了啦。”

是呵，是挺複雜的。

她感受到了，培寰看向她的炙熱目光，心底對她的真切喜歡，他也大膽地說出了，在不見了她的那些年裡，他很想念她，盼着再度見到她。

可是，那又如何呢？

該娶妻便娶妻，該生子便生子。

這種感覺，就好像……

多年以前，她得知了看起來很恩愛的父母，其實，并沒有那麼恩愛。

栾宗廷愛極了老媽，常常在媒體面前高調示愛，仿佛沒有了老媽，就沒有了命。

老媽嫁給了他以後，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就算到了因抱不到孫子，不大滿意她的婆婆家裡，也為了她撐足了腰杆，沒叫她受過一天閑氣。

怎麼看，都是愛極了。

但是不妨礙，他去遊艇上泡外圍。

老媽也一樣，看他從來都是星星眼。

當年為了跟他談戀愛，不惜瞞着一手捧紅她的Karen周。

婚後，他不喜歡自己老婆在衆人面前展露風姿，她就幹脆息了影。

卻在同他結婚前，沒抵住前男友的邀約，一夜纏綿。

置自己的女兒，于無比尴尬的境地……

……………………………

想起了老媽與養父烏糟糟的前塵往事，她這心裡頭，就煩的很。

忽然就對“愛情”這兩個字，很失望。

人類的愛情，真的是太不純粹了！

不，也不全是，她在刀戈、引劍堂主、夷陵老叟、慕雲生、鴻沉客、方病骸的故事裡，聽到的愛情，還挺美好的。

嗯，就像小vi說的，有好有孬，比較複雜吧。

這個年紀的她，還想不明白。

索性不想了。

***

在悅哉喝了一杯咖啡，吃了一份熔岩巧克力。

算是吃過當地的食物了。

也就沒必要，像上次一樣，結束了任務，再去另外找地方，坐下來吃點東西。

以确保，回去以後，臉部不會水腫。

蘇椰在小vi的指示下，腳步不停地，連穿了幾條街，才在一家紡織廠後面，找到一片堆放雜物的空地，喚來了時空飛船。

她兩手空空，略感怅然地走了進去。

艙門合上前，又回望了一眼，這片與祖國大陸一衣帶水的土地，生活着她的同胞，同胞裡有她的朋友……

嗯，結束了。

最後一次離開民國，她帶走了誤入民國的張年年。

這一次，她揮一揮衣袖，除了幾段珍貴記憶，什麼都沒帶走。

合上眼睛，戴上眼罩，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小vi啊，剛在悅哉，我聽方病骸那意思，他寫作生涯後期，走上了科幻武俠創作之路，貌似是受了我的影響？”

她有點擔憂，辛苦這一趟賺到的小錢錢，會否被扣掉一部分。

于是，問了：“我這算改變曆史了麼？”

“不算，這本來就是曆史的走向。”

小vi客觀地闡述，“有你沒你，它都是這個走向。科幻武俠會在七八十年代的台灣誕生，方病骸是這個分支裡的扛旗人。你頂多，算是一個小插曲，不打緊的。不過嘛……”

“不過什麼？”

蘇椰剛落下的一顆心，又懸了起來。

小vi竟然像個人一樣，歎了口氣，在埋怨她的不争氣，“你怎麼能，直接在方病骸的面前，承認了你是來自2024年的人？還說了一堆有關席瓊的，未來的事。你可真是，太糊塗了！他起疑心，你糊弄過去，就可以了。前幾次，你編故事，不是編的很好麼？”

“我實在不擅長騙人，尤其是好人。”

尤其是，已經被人識穿了，還要咬死不承認？

蘇椰是做不到的。

她想，小vi到底不是個人。

不能理解，雖屬同一物種，人跟人是大不相同的。

同一件事，有的人能做得出來，有的人就做不到。

沒得辦法取中間值。

剛才，她在悅哉，同方病骸傾心交談時，根本就沒考慮到合同的規定，一秒都沒想起來，那幾條“注意事項”。

那是一番坦誠相待的交談。

“那就沒辦法喽。”

小vi遺憾地說着，“這是你第二次，破壞超時空外賣派送合同上的規則，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上一次，是在張年年面前；這一次，是在方病骸面前。咱倆關系處的再好，也得公事公辦。這三十萬啊，不得不扣。”

“我明白。”

蘇椰咬着牙說，“扣吧！”

聊了一會兒。

蘇椰困了，沉入了夢鄉。

夢裡，小vi開始給她正經算賬——

“在此次任務中，你順利（完成了一單外賣派送＋簽下了一份食譜授權合同），總計收獲80萬金币；

在方病骸面前，暴露了自己未來人的身份，扣除30萬金币；

【收獲】-【扣除】=50萬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