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卓然第二次和面對雒清明的時候,能明顯感受到他态度的轉變,不再是防備和疏離,而是多了幾分親近。
看來林晚鐘這小子有時候還挺靠譜的,宋卓然心裡想着該怎麼答謝林晚鐘,順手把陸小寒送來的花換到了雒清明身旁的花瓶中,最近她終于放下心來,又重新回到了學校,因而平常就托宋卓然送一些東西到醫院。
雖然雒清明已經蘇醒,但幾處骨折還是比較嚴重,加之腦中可能還有瘀血,所以還需要在醫院繼續觀察。
幾日的時間,宋卓然已經憑借自己優越的皮囊和性格順利和周圍街坊們熟悉了起來,林晚鐘和陸小寒也放下了開始的敵意,慢慢接納了他。
“小寒采的嗎?”雒清明看向配色有些淩亂的花,不禁失笑,“麻煩你了,這幾天一直幫忙捎東西過來。”
宋卓然倒是無所謂,“我現在算是閑人一個,來看你就是最大的事情了。”
說着話就坐了下來,張浦的日子仿佛格外長,明明不過幾日時光,宋卓然卻覺得仿佛過了幾月那樣漫長。
雒清明看着他百無聊賴的樣子,不禁問道:“是有什麼人在等你回去嗎?”
宋卓然看着光線透過窗簾照入屋内,有些刺眼的陽光讓他眯了眯眼,“這麼明顯嗎?”他笑了一下,這次卻是真情實意,“确實有個人在昆山等我,不過她忙着呢,估計也沒時間想我。”
雒清明明白過來,“是位女士?”
宋卓然笑得坦然,“是啊,”雒清明的問題讓他有些意外,“想不到你還關心這個,那我也問個關心的問題,你在滬商會具體是做什麼的?”
雒清明不似之前那樣回避,但也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饒有興緻地反問:“你覺得,滬商會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宋卓然撇了撇嘴,這人果然還是防備,但他還是回應了雒清明的話,“維護商人利益的地方、某些人謀私的溫床、時不時發動一下抵制洋貨的組織,還有什麼别的嗎?”
雒清明點點頭,“其實元會長在的時候,商會不僅是維護商人利益,還會赈災救濟,慈善會就是在他的主持下成立的,但你知道嗎,在元會長去世後,短短幾個月,就已經出現了一些傳言。”
宋卓然習慣性地用手指一下一下點着胳膊,“是關于他身亡的傳言?”
“不是,”雒清明回憶起他在職時聽到的對聯,“商會煙酒嫖賭,賄通天下,牛馬騾羊諸公,公心何在?”
宋卓然也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傳言,不禁有些訝然,“這風評前後差别竟然如此大?”
“但是這個沒有流傳很廣,因為蔡會長馬上就徹查了商會的貪腐情況,撤了幾位部長,接着就有記者發報贊揚,并且還得到了大衆的廣泛支持,當時都認為是元會長利用慈善會謀私,并且壓着輿論。”
“原來還有這樣的事。”宋卓然想到之前尚思年看的報紙,會不會就和這些有關呢?
“如果你隻是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委托,我勸你不要來趟這個渾水了,你要想清楚,你想調查到什麼程度,又願意為此付出什麼,滬商會背後的勢力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雒清明言語懇切,幾天的相處,雖然宋卓然性子散漫,有幾分纨绔氣息,也絕非惡人,但他心中沒有多少熱氣,溫和熱情隻是面具,做這些也好似公事公辦。
聽了這番話,宋卓然有些默然,随後他突然問道:“守正兄,你覺得這次意外,是商會所為嗎?”
“你我都心知肚明,又何必再說出來?”雒清明對他的問題有些避重就輕,但卻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