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無明月,四下一片漆黑。
剛寫完家信的葉辰安突然感受到一陣強烈的困意,原本就看不進去書的他便心安理得的放下了手中的筆。
身子往後一躺,不一會兒就沉沉地睡去。
正睡得迷迷糊糊時,恍惚中葉辰安仿佛聽到了一陣喧吵,嘈雜聲中隐約聽得有人小聲嘀咕:不過是丢了些銀子,也值得那家夥這樣興師動衆。
銀子?
聽到這,雖仍閉着眼的葉辰安卻清醒了許多。
接着聽到屋外的人繼續道:那家夥平日裡就愛顯擺他兜裡的那點東西,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非得把他家裡面的濁氣帶到這清淨地兒。
葉辰安聽不出他們談論的人是誰,不過他倒挺佩服這小偷的膽量,雖說這裡是一座寺,但是裡面坐着的人可不是什麼看破紅塵孤家寡人的人,多的是家财萬貫、有錢有勢的。
看來,小偷這一回算是碰上硬骨頭了。
已經醒來的葉辰安沒法再睡下去,閑來無事,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中不時的出現三兩火把,原本寂靜的寺院暗流攢動,葉辰安不覺打了個冷顫。
“你這裡沒出事吧?”
葉辰安看着窗外隻穿了一件單衣的葉辰羽,自嘲地笑道:我這裡能丢什麼值錢的東西?除非那小偷把我偷去賣了。
“我是怕那小賊還沒出去,就藏在我們這裡。雖說我們也沒什麼好東西讓他惦記,就怕他狗急了跳牆亂傷人。”
葉辰安點點頭,“先回去吧,别管這事。”
葉辰羽搖搖頭,向着葉辰安又走近了一步。
“我聽說被偷的是張員外家的張可凡,他家在京城的風雲廠裡面也算有臉面的。”
葉辰安聽明白了,轉而又提醒道:“那你也是要換身衣服再去不是?”
葉辰羽點點頭,“你也一起去吧,他那裡這會子怕是人不少。”
葉辰安仰頭打了個哈欠,擺擺手道:
“不去,不過是被偷了點錢?……等會我,我跟你一起去。”
正如同葉辰羽所說的,張可凡的處所早已經站了好些人,不過大都是些年輕小夥子,個個血氣方剛,揚言着要把那小偷抓出來治罪。
人群嘈雜,葉辰安扯了一把葉辰羽。
葉辰羽回過頭來一臉疑容。
“怎麼了?”
葉辰安四處望着,“誰是張可凡啊?”
“他沒在這兒好像,沒見着他,怎麼了?”
葉辰羽憋着笑道:“你該不會是想找他說些虛以客套的話吧?”
“那倒不是,隻是覺得那家夥挺不禮貌的,這麼些人在這他也不說請我們進去坐坐。”
葉辰羽剛要說話,就聽得屋裡有人在大聲說話。
“各位好朋友,今夜打擾大家休息了,我已經報官了,本來想着要是被偷了銀兩我就自認倒黴放過他,可那不知厲害的小賊居然敢偷我進京的憑證,大家放心,我一定會把這賊子找出來的。”
“原來是通關憑證啊。”
張可凡的話在人群中掀起了好一陣議論,大家都在談那小偷的目的恐怕不是錢而是通關憑證,要是這樣,這小偷必定是看上了張可凡的身份,想要進京做些不為人知的厲害事。
回去的路上,葉辰安也在思索着這件奇事。
“你說這通關憑證是不是很重要啊?”
葉辰羽立馬回道:“那是當然,況且還是進京的通關憑證,像我們這樣的,日後若是有幸能登科進京,方才有進京的可能。這張可凡也是倒黴,聽說他和我們一樣也是第一次來這研讀。”
葉辰安點點頭,當下心想:可不是一般偷子,那張可凡今年第一次來就被盯上了,要不是早有預謀,恐怕做不了這麼幹淨利落的事。
次日一大早,葉辰安聽得外面有人吵鬧。
想來是昨夜報的官,今早來了人破案。
雖然葉辰安心裡想着外面的事,但身體仍舊躺在床上。不到該吃早飯的時候,葉辰安一般不會早起。
“怎麼樣?抓到了嗎?”
飯桌上,葉辰安一見到二叔和葉辰羽便想着聽小偷事件的後續。
“沒有,那些人來了也是在四處轉轉,盤查寺院有沒有陌生面孔,一圈下來什麼也沒有找到,估計那小偷昨晚就逃之夭夭了。”
葉辰羽解說着早上發生的事,接着又提醒葉辰安别湊到張可凡面前提這事兒,張可凡這會子正是無能惱怒的時候,跟每個上去寬慰他的人都紅臉。
“我才不會找那不自在,跟我又沒有關系。”
“那你昨天晚上問東問西的又是幹嘛?我還以為你真想湊着裡面的熱鬧呢。”
這時,一邊的葉懷科剛吃飽,沒忍住打了個飽嗝,身邊的葉辰羽微微撇下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嫌棄之意。
葉懷科從腰間扯出一張方帕,和緩平靜地擦掉嘴邊的湯漬,接着又把桌上掉落的飯粒一一裝回盤中。
“你們倆在說什麼呢?”
葉辰安聽他二叔這語氣,心中立馬明白自己二叔對昨晚的事是一無所知。
“二叔昨晚幾時睡得,竟這般安穩沒被吵醒?”
葉懷科兩眼一睜,“昨晚有事?我昨晚看書時遇到了個難題,便琢磨到了後半夜,可是我沒聽着什麼聲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