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宿恒當機立斷:“撐住,馬上拉你。”
麻繩綁在圓環上,沒轉盤,全靠洛塵施力拉回船上。栖真飄在海面,看着他們一點點上去,忽然想起太子和洛塵不是武力值爆棚表嗎,飛來飛去不在話下,為何此時都不施展?
風宿恒帶柳絮回翻過船舷落入船中,應該安全了,誰知洛塵在船上急着對栖真又喊又比劃。
她還在努力豎耳聽,身後一股大浪湧來澆她一頭水。栖真寒毛直豎,回頭,就見十丈開外有一龐然大物浮出水面。
從對面血紅血紅的眼球中,栖真看到自己的倒影。
栖真很想回頭對洛塵吼:你特麼是開了侏羅紀公園的大門嗎???這裡怎麼會有巨型章魚?
但此刻她動不了了。
不是因為害怕,也不是凍僵,而是她在水中的腰腹被章魚觸手卷住。
來不及呼救,栖真被直直拉出水面,章魚把她往外拖,被她綁在身上的麻繩擋住,身體一下繃在空中,痛得她五髒六腑差點移位。
那巨型章魚像沒見過人類,不知卷了個什麼東西出水,血紅的圓眼對栖真一輪,似乎在評估這東西能不能吃。
不能吃不好吃,她真的一點不好吃!
恐懼撅住了她,栖真反應不過來,隻覺眼前發黑,打顫的牙齒都僵住。
眨眼功夫,風聲呼嘯,有魚叉猛地刺向卷着她的觸手,一道白色人影閃電般落到鐵索一樣粗犷的觸手上,将魚叉往下猛紮。
章魚吃痛,觸手頓松,栖真隻覺身體一輕。
“小心!”來人撲過來接住她,随栖真身上松落的麻繩一起在空中劃出圓弧,齊齊砸進水裡。
栖真腦袋被按進一具堅實的胸膛,落水時被保護得很好,沒收到過多沖擊。眼前黑霧散去,出水時終于看清,救她的竟是适才還在船上的洛塵。
“抓緊!”這次輪到風宿恒在船上使力,他動作快,兩人一落水就被拉着往船壁靠去。
砸入海中的撞擊全數由洛塵承受,他口鼻有些嗆水:“沒事吧?”兩人在濁浪中一起一伏,洛塵難受地咳嗽數下,開口卻是問她安危。
栖真知他下來得急,沒來得及栓繩,生怕他漂遠,緊緊抱住他道:“沒事。殿下呢?”
洛塵的唇差點擦過她臉頰,身體也在止不住地輕顫,不知是凍的還是後怕:“無礙。快上去,下面危險。”
栖真:“一起上。”
洛塵:“你先上。”
栖真:“一起上。”
洛塵:“你上,再抛繩下來。”
栖真:“你抱緊我!”
風聲小了些,風宿恒在上面沒好氣道:“你倆幹什麼呢!”
栖真喊:“用法術啊!”
風宿恒:“使不出!皇兄别放手,很快的!”
洛塵在栖真耳邊解釋:“一進這裡法術就使不出來了。”
栖真詫異:“怎會如此?”
洛塵:“不知。”
風宿恒将他們拉出水面,他站得高看得遠,大喊示警:“那東西又來了!”
兩人吊在空中,洛塵耳目靈敏,聽背後風聲鶴唳,抓住頭頂麻繩将身體一扭,把栖真牢牢護在他與船闆之間,将不設防的後背全數面向危險。
栖真隻覺洛塵身子一顫,痛苦地咬牙唔了一聲,就見一條觸手利劍般穿透他的左肩,離她臉頰不過寸毫之距,直直插進船闆。
觸手上布滿藍色尖利倒刺,又瞬間抽回落入海中,一來一回帶出洛塵肩頭一蓬血,全數濺她臉上。
拉上船的過程中洛塵還能清晰出聲安慰,讓她别擔心,一放到甲闆上,血色開始發黑,洛塵神志不清起來。
山遙、英邁和賴俊青回來甲闆,見海中卷土重來的章魚,個個呼聲震天。
山遙:“吸着船闆上來了!”
風宿恒:“找魚叉!”
英邁和賴俊青壓根不知魚叉長什麼樣,還是山遙機靈,把甲闆另一頭的魚叉全數拎來。
風宿恒拿麻繩往叉尾一纏,打個死結,沒等旁人反應就躍出船去。
英邁吓得扒在船舷,探頭往下看:“殿下…這麼強的嗎?”
賴俊青比他好一點,也就好一點:“跳到它頭上還能站住腳,躲得好……啊,殿下當心!”
“就這麼厲害!”山遙最鎮定:“殿下,接着!”
他默契地把第二根綁住麻繩的魚叉扔下去,又把被風宿恒插入章魚頭顱的那根拉出來,方便他接手。
章魚想吸着船幫爬上船,用來攻擊的觸手就少幾根。風宿恒被觸手甩過,差點滑入海中,虧得單臂偾張,勾着觸手躍上來,一把接住山遙抛來的魚叉,順勢挺身,對準血紅的巨眼猛刺。
章魚怒抖,縮了觸角遁回海中,風宿恒緊緊拉住麻繩才沒和它一起掀下去。
山遙叫:“拉你上來嗎?”
風宿恒對上做個阻止的手勢,隻身挂在繩上看海裡。船在颠簸,他被晃地一會兒砸前船闆上,一會兒砸後船闆上,可他全神貫注盯着水面,像知道那鬼東西還會卷土重來。
屏息間,陰影果然再次出現,從水裡冒頭的一瞬間,風宿恒放開繩,整個人倒挂而下,抓着魚叉往下刺去。
這招疾風鎮海勢頭極猛,章魚正要蓄勢上浮,力量一疊加,入顱的魚叉就刺得格外深。
敵人還未攻擊,戰鬥就結束了。
而且是徹底結束了。
章魚撲騰着沉下去。許久,海上再不見巨型陰影。
風宿恒這才示意山遙把他拉上去。
賴俊青:“太子深海鬥章魚,精彩!太精彩!”
英邁還在腿抖:“不會再來了吧!”
風宿恒回到甲闆,臉色鐵青:“你們就不管管他倆嗎?”
扶起倒卧在洛塵身上的沈蘭珍,發現她早已人事不省,唇上一圈黑血——應該是适才等不及,自作主張幫洛塵吸了毒,這才雙雙陷入昏迷。
兩人緊握的手實在紮眼,風宿恒臉色沉得沒法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