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傳來震動時,栖真第一反應是地震。
屋檐左右搖擺,站不穩人,她一個縱身從屋頂跳下,腳剛沾地,地面開裂隆起,幸虧她往前一躍堪堪避過。
一番動作完全沒經思考,直到站穩她才回神,不可思議地回頭看了眼屋頂。
足足五六米高,她居然毫發無傷地直接跳下來?
周圍此起彼伏的尖叫不允許她愣神,随着震感愈發強烈,好多房舍崩裂倒塌。
前方屋檐傾倒,一個漢子躲閃不及,栖真速度竄去,在屋頂即将砸到人的那刻将人推走。
震耳欲聾的一聲,屋頂終于砸落,栖真被這聲巨響吓到抱頭蹲地,等頭頂兩波砸聲變小才敢睜眼,禁不住呼出口氣。
好吧,雖被埋進廢墟,好歹還有結界護她。
誰知一口氣沒喘完,耳邊傳來龜裂聲,她眼睜睜看着法球在屋頂重壓下裂出一道口子,從頭頂一路往下,隻怕再過一刻就要頂不住徹底碎裂了。
栖真急道:“砍刀前輩,非您出馬不可了!”
大砍刀道:“我不是盾牌能幫你擋落石,也不是掃帚能幫你掃廢墟。”
“您出場橫掃千軍!不像太子,關鍵時刻不頂事!”
話音未落,就見一隻大手破開廢墟,從法球的裂縫中探入,掐着脖子把她狠狠拽出。
塵埃亂飛糊了嗓子,栖真嗆到咳嗽,奈何脖子被掐動彈不得,待看清誰下毒手,瞳孔頓縮。
不是她救下的那個漢子嗎?
适才他在廊下隻有一個背影,栖真來不及細看,如今臉對臉,才發現這人臉上泛着紅腫,眼神發直,明顯不是正常人。
她救了個活死人……
也是!普通人哪來一手破開廢墟、把她拖出來的力道?
漢子眼裡閃着饑渴的光,猛然一口咬下。
栖真手中金光乍現,正準備拿大砍刀往他頭上招呼,一支利箭從漢子右肩穿過,噗一下貼着栖真左臂飛出。男人被大力沖倒在地,連帶着把栖真也掼到地上。
手中金光消失,栖真掰開漢子箍在頸間的手,艱難從地上坐起,胳膊被人一把扶住,風宿恒冷聲道:“太子關鍵時刻不頂事?”
栖真咳了半天:“殿下…威武…”
風宿恒面上不豫,上下看她,又擡手撫她臉頰,摸得栖真一驚。
風宿恒:“别動,有傷。”
栖真這才覺出左頰火辣辣,應該是适才被漢子拖出來時擦過廢墟落下的傷口。
療愈術一起傷口頓消,風宿恒這才放手。
栖真摸臉,又瞄一眼風宿恒左掌:“殿下的手也治一治啊。”
風宿恒轉身不理她了。
栖真跺腳,也知現下不是糾結的時候,順着風宿恒的視線掃了周圍一圈。
哪裡還是完好的千林鎮?入目斷壁殘垣,一座完好的房子都沒了,而遠處的栾府也塌了。
剛才被封禁的活死人随着冰牆倒塌,又被全數放出,不知恐懼,不受影響,向四下散去。
栖真急道:“是人咬人傳染的,被咬上一口就會同化。除非把所有人封禁,否則走出去一個,大容就……完……了!”
不是她存心把最後兩個字拖着說,隻因說話當口,她徒然驚懼。
她仰頭一指,驚呼:“天上!”
風宿恒禦起長劍,拉她上去,也擡頭望天,半晌沉聲道:“結界沒了……”
原本即使在夜晚仍能看到一層透明波光的大容結界,竟在此時此刻,或者在之前某刻,徹底消失了!
他們和天空再無隔閡。
雖有預感,真地見到結界消失,栖真仍然無比揪心。
這可是籠罩大容百年的結界啊!
栖真猜測:“和地動有關?”
風宿恒倒還鎮定:“先解決眼下。”
栖真看了眼腳下猶如人間煉獄的千林鎮:“怎麼辦?”
“你說的對。”風宿恒道:“但凡有一個人出去,就控不住了。”
栖真:“最快速度調派人手,把鎮子封起來?”
風宿恒:“人要調,但來不及,前方有片石林吧?”
栖真不知他提石林做什麼,當初路過,那片石林讓她印象深刻,便道:“鎮外一裡便是。”
風宿恒催劍往西,眨眼間奔赴石林外圍。
此處并無人煙,兩人落地,風宿恒查看地勢:“還算有個天然屏障。”
面前是大片筆杆般高聳的石林,栖真不解:“怎麼當屏障?又不是連在一起的山脈。”
“你退開。”風宿恒在石林邊界處,飛身躍上直立的大石頂端。
栖真看着他即将大殺四方的背影,乖乖走遠幾步。
風宿恒回頭:“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