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一往這個方向想,洪水就開了閘。
太多了!
一路來,他為她做的事,大大小小,樁樁件件,數不勝數!
所有這些,難道不是出于愛?
難道不是愛?
栖真猛地站起,像被置于炭火般驚慌失措。
她懷了巨大的不可思議,一方面竭力回憶和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拼命從記憶中挖掘他愛她的證據,另一方面她又全然不敢相信。因為兩月朝夕相處,他從未承認過這一點。而同樣沒有否認的,還有他的婚期!
栖真覺得要炸裂了,穿衣出門,在廊下焦躁地走來走去。直到天亮,一眼看到走出屋子的袁博,盯着他問:“陛下的心上人是誰?他一直在找的那個人,是誰?”
袁博瞳孔大震,心中叫苦不疊。
栖真隻管執着讨要答案:“你告訴我,他的心上人是不是……”
她差點要把那字脫口,袁博搶白道:“不是!主母,不是!陛下要娶慕真公主了,他一直愛着公主!”
“慕真…公主?”
一口激流勇進的氣被四個字當頭打下,栖真木木重複,懵了。
反正說出來了,後面就順暢得多。袁博道:“對,慕真是草原部落的神女,陛下愛慕多年,怎奈部落神女不得外嫁,他也無奈。誰知後來公主失蹤。陛下遊曆四海,即是為了完成對他父皇的承諾,也是為了找到公主。”
栖真呆呆站在原地,忽然想起來,冰海孤舟上風宿恒确實提起,他不小心看了草原神女洗澡。
原來當時,他根本沒将故事說完整。
完整的版本在這兒!
“陛下需要煉魂鼎找她,難道神女在大容?”栖真竭力想找出一些漏洞,或者一些證據,或者一些安慰,或者一些能說服自己的話……什麼都行!
袁博眼裡漫過悲傷,他晨起眼睛就紅,此刻紅得更明顯:“公主死了……陛下找煉魂鼎,是為了将她魂魄聚攏,讓人複生。”
“所以他…用煉魂鼎成功讓她重生了?”
栖真不相信!
重生?
這世上怎會有那麼多的重生?!
袁博心一橫:“對!陛下在大容的五年裡,用心頭血為引,削神識為籠,忍着每三月一次的劇痛,就為了用煉魂鼎湊回她散去的魂魄!如今他終于做到了,他把公主救回來了!就在明天,他們大婚的日子就在明天!”
栖真隻聽見“用心頭血為引,削神識為籠,忍着每三月一次的劇痛……”幾個字,沉浸期間,驚愕地回不了神。
她忽然一個激靈,袁博在說什麼?
明天?
明天???
“之前你說在開春!”
袁博道:“原本定在開春,但陛下等不及了。”
等不及了!?
栖真退一步,再退一步,張了張口想說什麼,終究轉身走了。
等人徹底從院中消失,聶靈鸢到袁博身邊,歎了口氣:“真要這樣嗎?”
袁博恨不得抓頭發,壓抑道:“那怎麼辦?總有瞞不下去的一天!”
聶靈鸢埋怨:“少說一點啊。”
袁博道:“我忍不住!真地忍不住!”
眼睜睜看着向陽而生的烈火瞬間熄滅太讓人難受了,聶靈鸢心間也是一聲歎息,但事已至此,他們又能怎樣?
“這兩日多看着她點。”聶靈鸢道。
“不用!”袁博道:“什麼情愛要人……”
“命”字未出口,他意識到說錯,錯得離譜,錯得他恨不得自扇嘴巴,他結結巴巴挽回:“我是說…主母對陛下應該…應該不至于到那程度。”
聶靈鸢冷冷瞥他一眼:“你懂女人嗎?”
“你一路又沒跟着,你不知道。”袁博道:“沒到那份上!傷心完了,會好的。”
“木魚腦袋!”
聶靈鸢跟袁博說不通,就去找說得通的人。顔心一上午守在栖真院子裡,聽房中沒動靜,不敢進去打擾。到午膳時敲了兩遍門裡面也沒應,推門一看,房中空無一人。
她拿着信匆匆跑去找袁博,袁博看完,又驚又急:“她說出去一趟,三日後回,讓我們不要着急,我們怎麼可能不着急!!!”
“看來今早就走了。”聶靈鸢取過信,見紙上寥寥幾句,看來寫時匆忙。她心頭一抖,忽然猜測:“難道去乾都了?”
一想到這可能,三人俱是一凜。
萬一真去了…
袁博指信:“别瞎想。三天時間,哪夠去乾都?”
從南城至乾都,快馬加鞭晝夜不歇至少也要五日。五日後,即使她真地到了乾都,也沒什麼打緊了。
想到這節,三人才稍稍放下心,聶靈鸢終是責備道:“你啊,早上亂說什麼張冠李戴的話?還明日成婚?”
袁博氣急:“是我亂說嗎?啊?我是要斷了她的念頭!”
“将軍!”顔心跺腳:“我們快出去找找!萬一人有個閃失,我們對不住起陛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