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見桑靈瞧向宋言亦的廂房,楚宣毫不留情冷嘲熱諷,“一聽唐姑娘喚他,便早早走了。”
未等她,便迫不及待走了。
桑靈本還不信,待進入車輿,瞧見乖巧坐于唐霜霜一側的宋言亦,她胸中悶窒,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遍布身軀。
但她面上未顯,對于唐霜霜的問候,淺笑應答,舉止未見絲毫不妥。
一進錢府,唐霜霜便帶他們三人同金烏族人交識,桑靈能感受到族人對唐霜霜的愛戴與敬重,以緻席間不斷有人前來敬酒寒暄。
觥籌交錯間,桑靈不甚酒力,随意尋了塊糕點壓壓酒,不料頗為清甜可口。
“宋言亦,你嘗嘗。”
遇到美味,她迫不及待同宋言亦分享,但身側之人并未回應,全部心神落于台上的窈窕身影。
賜福禮将至,唐霜霜一襲月白花錦裙衫,立于皎潔月色之下。她雲鬓别緻,面容昳麗,美得不可方物,自然而然奪去台下衆人的目光,其中宋言亦最為癡迷,目不轉睛。
若他就此身陷其中,如書中一般甘願做殺人如麻的劊子手,她極力推動唐霜霜同蒼執竟的相遇,不就是在加速桑氏皇族的滅亡。
雲曦劍安安靜靜卧于身側,其上鑲嵌的青金寶石折射出清冷的月光,晃得桑靈眼睛痛,她見識過它的鋒利,這鋒利終有一天會對準她…
思及此,桑靈如墜極寒冰窖,從頭至腳冰涼一片。她腦中思緒亂飛,極力控制住自己不斷發顫的雙手,左思右想半晌,終于得出兩條将敵人扼殺在搖籃的計策:
第一,對宋言亦好點,不讓他接下來的日子因女主一點善意就淪陷。
第二,不讓宋言亦和女主過多接觸,連哄帶騙乃至強迫!也要将他與唐霜霜隔開。
做好決定,桑靈咬咬牙,戳了戳身側心猿意馬之人,“宋言亦,你嘗嘗這糕點。”
宋言亦似未聽到,目光仍傾注于宴台之上。嫩白纖細的手指再度攀上玄青衣袍,用力拽了拽,“嘗嘗吧,清甜可口。”
毫無意外,他眸眼中隻餘唐霜霜,再無其它。
“宋言亦!”
瞧着他一瞬不瞬望向唐霜霜的模樣,桑靈忍無可忍,直接上了手。細嫩的指尖捏住宋言亦輪廓分明的下颌,将他的目光強制落于她上。
四目相對,宋言亦終于樂意搭理她,“靈兒?”
他目中呆滞,似蒙着一層暗霧并不清明,與她相對才恢複光亮。
“靈兒,此處人多,别這樣…”宋言亦面龐绯紅,嘴上說着拒絕的話,卻颔首偷偷摸摸蹭她指腹柔嫩的肌膚。
察覺他的壞心思,桑靈慌忙抽手,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厲聲質問:
“宋言亦,你為何一直盯着唐姑娘瞧。”
“唐姑娘穿着月白衣袍,阿母亦喜此色。”
宋言亦眉間染上困惑,真實原由他亦不清楚,隻是眼下隻餘這一種可能。
聞言,桑靈火氣更旺,“在微安谷我同你說過什麼!”
“不許瞧見好看的女孩子,便覺着與娘親相似…”
他倒是一字不落都記得,就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多吃點,不許瞧她。”
她将一塊糕點,塞入他還欲出言的口中,似是動作過于迅速,宋言亦明顯噎住,眶目泛紅,可憐兮兮地瞧着她。
若欲将敵人扼殺在搖籃,放任他噎死,是不是更簡單直接。
想是這樣想,桑靈的手卻不聽話,連忙給宋言亦倒了杯茶水,喂他喝下。
“靈兒,我覺得自己生病了。”緩過勁來的宋言亦,清了清嗓子,說得十分嚴肅認真。
“何病?”桑靈蹙眉,擔憂着望向他。
“見着唐姑娘,便控制不住自己總盯着她瞧。”
哦,相思病~
桑靈眼神漠然,無情地塞了一塊更大的糕點至宋言亦口中,她覺得,還是将他噎死比較實際。
然而,奸計并未得逞。
因方才被噎住,宋言亦這次有了防備,小口含着,一點點吞下。他眉目舒展,眸内皆是愉悅之意,咽下後,還心滿意足的稱贊,
“靈兒喂得糕點真甜~”
桑靈:“……”
啪嚓~焰火炸裂的聲響傳來。
桑靈擡頭便見萬千璀璨的煙花,四散紛飛。周遭人群因五彩缤紛的焰火躁動起來,紛紛立足觀看。一簇焰火尚未消弭,另一簇又徒然升起在黛青穹頂絢麗綻放。
在一片五光十色中,賜福禮正式開始。
唐霜霜身姿婀娜,手持白玉瓷瓶緩緩步入,一步一動皆優雅從容,她撚步行至宴台正中的百日嬰孩,柔荑輕點,賜福聖水不偏不倚落入嬰孩眉心。
衆人激動鼓掌,目中含着對嬰孩的祝福與希冀。
啪嚓~又一聲焰火炸裂的聲響傳來,大家的目光被璀璨的光輝奪去,目不轉睛地瞧着竄入雲霄又落入凡塵的姹紫嫣紅。
“天呐!孩子不見了!”
約摸過了半刻,靠近宴台正中的錦袍男子,詫異的吼叫引回衆人目光。
方才還趴在花褥内的百日嬰孩,竟在衆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全兒,全兒,我的孩兒呢!”
一位身着靛藍裙衫的婦人崩潰大哭,體軟無力跌坐在地。身側兩位侍女連忙去扶,卻無論如何都拉不起來。
“快找找,快找找。”衆人亂作一團,在錢宅四處尋找,再也顧不上頭頂依舊豔麗璀璨的焰火。
“怎麼又丢孩子了?”
又?在嬰孩趴卧之處尋找線索的桑靈,因身旁幾人的言論,停下手中動作,仔細聆聽。
“對啊,對啊,太恐怖了。”
“這已經是七年中第十九起了吧?我們南疆,怕是惹了天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