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文錢一斤。”
“十文錢一斤?”路過的有看熱鬧的一位婦人喊道,“你這是想搶麼?這都趕上瘦肉價了。”
“不過是下水而已,都沒什麼人要的,你怎麼敢定這麼高的價?”
趙知暖暗暗搖頭,這下水在這個年代真是不受人待見。
要是擱在現代,鹵下水賣得比肉貴不是很正常麼?
她耐心解釋:“下水雖便宜,可清洗起來十分費時費力。”
“鹵制過程中還加入了十幾種佐料,前後需要炖煮三個多時辰,才能去味增香。”
“十文錢聽着不便宜,可我不過也是掙個辛苦錢罷了!”
那婦人聽了這話還在小聲嘀咕:“有這錢我甯願去買肉。”
董先生聽了不樂意了:“你去買肉,回去不還得費佐料費柴火做麼?再說了你能做得這麼好吃麼?”
“丫頭,給我來二斤!”
“好嘞!”
趙知暖掀開盆上蓋着的紗布,露出滿滿一盆鹵味。
她另拿出了一套砧闆和菜刀,各挑了不同部位的下水,切下稱好。
“董先生,需要我切成片麼?”
“切!切!拿回去晚上正好當下酒菜!”董先生滿臉興奮,搓了搓手。
董先生的表現鼓舞了衆人,大家紛紛伸手去拿試吃的鹵味。
“味道确實不錯,似肉非肉。”
“董先生說得對,有這十文錢去買一斤瘦肉,回家做了費時費力還不一定好吃!”
“是啊,比起鹵肉來,這個不知道便宜了多少,前些日子我問了鹵肉的價,啧啧!一斤五十文呢。”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大家突然覺得趙知暖這鹵味簡直就是良心價。
不過一刻鐘,盆裡的鹵味就被搶購一空,甚至比涼皮兒、涼粉兒賣得還快。
待人群散去,董先生還坐在小椅子上,他悠哉悠哉地從油紙包裡夾起一塊鹵味品嘗着。
“董先生,您現在都吃了,晚上可就沒有下酒菜喽!”趙知暖好笑道。
“我現在若是吃完了,晚上沒了下酒菜,就跟着你去你家蹭飯吃!”董先生臉上一本正經,“誰讓你做的那麼好吃呢?”
“我可是許久都沒吃得那麼痛快喽!”
他眼神開始飄忽,似乎在回憶很久之前的事情。
“歡迎董先生來我家吃飯,不過這段時間怕是不行,因為每日收了攤還得去肉攤上收下水呢。”
“回去怕是也沒有空招待先生呀!”
“哈哈!我就這麼随口一說,丫頭你還當真了。”董先生大笑道,“隻要你能每日出攤,有這幾種吃食我便滿足了!”
他将鹵味重新包起來,站起身來:“明日我還來,丫頭你可要早些出攤!”
“一定,董先生慢走!”
看着董先生遠去的背影,旁邊攤子的孫雨感歎道:“這位董先生可真是愛吃你做的東西啊!”
她擺攤幾年,也沒遇到這樣每日都來攤上的客人。
趙知暖若有所思,喃喃道:“确實,董先生都可以當我攤子的代言人了。”
“帶鹽人?董先生也沒有帶過鹽啊!”孫雨一臉懵。
“哈哈!那下回就讓董先生帶鹽給我!”
趙知暖瞅了瞅幾個盆裡,涼皮兒、涼粉兒這麼一會兒也賣光了。
算了算賣鹵味得的銀錢,有二百多文。
下水鹵制後縮水嚴重,二十斤能剩下十來斤也算不錯了。
三人照例在孫雨攤子上吃了三碗涼拌馄饨,便駕着騾車往王記肉攤去了。
王屠戶見三人那麼早就過來了,面上一喜:“今兒姑娘這麼早?難道是你做的下水賣出去了?”
昨兒趙知暖走後,他心裡一直打鼓,也不知那下水能不能賣出去,能不能多個銷路。
“賣出去了。”趙知暖笑道,“有沒買到的客人還不高興呢。”
她打開了一小包油紙包,裡面包着鹵味。
“這是我特意給王叔留着的,快嘗嘗我的手藝。”
王屠戶十分意外,沒想到趙知暖竟然還給他帶了點。
他将手在圍裙上蹭了蹭,接過鹵味聞了聞,隻覺鹹香撲鼻。
又捏了一片放入口中,果然比自家做得好吃多了,也沒什麼異味。
想着原來銷路困難的下水有了出路,隻覺得這鹵味更香了。
趙知暖與王屠戶協商,每日要兩副新鮮下水。
王屠戶也沒因着鹵味暢銷,問趙知暖多要價,仍是一斤一文錢。
事宜都談妥了,雙方都十分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