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不及出嫁女。
五天後丞相府就要抄家了,黎半夏想要逃出生天,出嫁是個再好不過的法子了。
至于嫁的人嘛……
雖說那人髒兮兮臭烘烘,看不出個人樣來,但是卻有一個好處,這人受傷極重,進氣多出氣少,怕是活不了幾天了。
等過了這個坎,那人也該咽了氣,黎半夏的日子便好過了。
黎半夏越想越覺得思路清明,嫁的是誰又有什麼關系,她帶上豐厚的嫁妝,裡裡外外都是她做主,日子又能難過到哪裡去?
書中的黎家人流放路上受盡苦楚,沒有一個活着到了流放地的,想來是沒人替他們打點官差。黎半夏琢磨着,黎家也有不少嫁高門的出嫁女,卻沒有一個幫忙打點官差,肯定是她們夫家的人怕受牽連,出手阻攔了。
等到那時,黎半夏這個死了夫君的出嫁女的好處就顯出來了,沒人能妨礙她,她好生打點流放路上的官差,讓黎家人少受些苦,總有苦盡甘來的一天。
黎半夏這邊想得開,母親文氏卻是一副天塌了的絕望表情。
“我的兒,我可憐的兒。我往日就不該讓你去你祖父跟前盡孝,盡學了些酸朽執拗的做派。報恩報恩,憑什麼拿你去報,你一個個嬌滴滴的貴女,怎麼能嫁給那種泥腿子!”
文氏抱着黎半夏哭天抹淚,捂着胸口,哭暈了好幾回。
黎半夏安撫了她好一會,卻是越勸越惹得她掉眼淚。黎半夏看着這個才相識一天的母親,心生生被她哭軟了。
文氏守寡多年,膝下隻有黎半夏這麼一個女兒,全副心思都放在她身上,如今女兒被公公配了個不知哪個犄角旮旯來的腌臜,文氏哪裡能接受?
“九姑娘,丞相爺讓您過去說話。”
“還去做什麼?”文氏氣得直咬牙,“他這般作踐我們家半夏,還有什麼好說的?”
“娘。别這麼說,祖父向來疼我,肯定是為我好的。”
黎半夏低聲安撫了幾句,替文氏掖了掖被角,這才往晖明堂去了。
晖明堂。
黎丞相負手而立,昏黃的燭光下,他身影微微佝偻,顯得落寞孤寂,與宴會上那個意氣風發,深負皇恩的丞相爺判若兩人。
聽到身後的動靜,黎丞相轉過身來。
“你來了。”
“祖父。”
“今日這樁親事,你可怨祖父?”
黎丞相的眼神裡滿是複雜之色,黎半夏迎上他的目光,電光火石間,突然福至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