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榮疑惑的去看,隻見那是一個瘋子,穿着夏天的短衫,外面卻穿着紅色的棉襖,是一個人高馬大的女人,短衫裡面甚至沒有穿内衣,穿得棉鞋裡面甚至沒有襪子。
她哭喊着跑到青鸾的面前,拉住青鸾的胳膊不依不饒,見青鸾不理她,就開始死纏爛打,那聲音很可怖,但顯然這些大集上擺攤的人已經習慣了這一切,冷漠的旁觀着。
“青鸾……我要吃冰糖葫蘆!我要吃冰糖葫蘆……青子……”那女人哭着,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又坐在地上撒潑打滾。
這人看上去已經有三十多歲了,心性卻像個未成年,嘴裡不管不顧要吃好的,卻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朱槿榮自然明白着人的精神不太正常。
“媽!我把花紅李子賣完了才有錢,你怎麼又跑出來了!不是告訴你好好待在家裡嗎?外婆……”青鸾也看不過去,縱使看了幾百遍,她的心還是會痛一痛的。
幾句話結束,朱槿榮已經将青鸾的家世了解清楚,這半瘋的女人是他的娘,家裡還有一個外婆,外婆平日裡負責照顧着青鸾這瘋癫的娘。
“我不管……我要吃糖葫蘆,我就是要吃糖葫蘆,你給我買……”那人依稀還有一些理智,卻還是嘴裡不饒人。
她到底還是一個瘋子,說着說着就開始坐在地上哭嚎,這零下結冰的氣溫,地上有多冷可想而知,而她不管不顧還是要吃心心念念的冰糖葫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那青鸾心下一橫,她早已經習慣了這女人的瘋癫之态,又從地上撿起來了一根枯樹枝,就在空氣裡比劃着要打她。
“你乖乖回去!我賣掉李子就給你買糖葫蘆!你聽不聽話……”青鸾威脅道,而那女人習慣了她的恐吓,發抖着縮成了一個球,生怕别人打她。
就在枯樹枝将要打到她的時候,一隻手抓住了那樹枝,攔下了青鸾的恐吓。
“不就是冰糖葫蘆嗎?阿姨,咱們去買冰糖葫蘆,然後咱們回家,外面多冷啊,咱們買了冰糖葫蘆回去吃,你還要吃啥,我給你買!”朱槿榮說道,她是不忍心旁觀着這一切的。
那女人還是聽得懂人話的,于是歡呼雀躍着拉着朱槿榮走了。
朱槿榮給善憐兒使了個眼色,善憐兒立刻便意會了,她懂得朱槿榮的意思,她立刻拉着青鸾跟了上來。
“大舅,我要和大姐兒一起去,不能幫你買鵝蛋了。”善憐兒說道。
“去吧,記得早點回家,你們注意安全。”
樸大舅說道,雖然朱槿榮沒有說過,他也猜出來了朱槿榮的身份。
除了将軍家的女兒,誰能在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豪邁氣概,善憐兒縱然不說,長輩們也能猜到。
這大集上賣家頗多,朱槿榮掃視一圈就發現了冰糖葫蘆的身影,那些冰糖葫蘆挂着糖霜被插在木頭架子上,一串串紅得可人,在太陽光的照耀下晶瑩剔透,吃在嘴裡也是酸甜酸甜的味道,十分開胃。
除了用山楂制成的冰糖葫蘆,還有山藥蛋子、蘋果的糖葫蘆,一個個漂亮又美味,怪不得那瘋女人什麼都忘了,還記得糖葫蘆的美滋味。
青鸾和善憐兒早已經追了上來,青鸾鐵一樣的手臂拉着那瘋女人,等着朱槿榮去買糖葫蘆,也是怕她瘋癫起來傷了朱槿榮,縱使善憐兒不說,她也猜出來了朱槿榮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那賣糖葫蘆的人看見客戶,滿臉的快樂笑容,招呼起了朱槿榮,“小姑娘要哪個?”
“給我四個糖葫蘆,要山楂的。”朱槿榮說着,将荷包打開,準備取錢。
“好嘞,四個兩文塊錢。”糖葫蘆老闆說。
“給你。”朱槿榮接過了糖葫蘆,又把兩文錢遞給老闆。
朱槿榮把糖葫蘆遞給善憐兒和青鸾,而那瘋女人也心滿意足的獲得了一根挂滿冰糖的糖葫蘆,她狼吞虎咽的下肚了,幸虧老闆已經将山楂籽剔了個幹淨,要不然她非要把山楂籽都吞咽下肚了。
善憐兒謝過朱槿榮就接過糖葫蘆吃了起來,而那青鸾拿着糖葫蘆沒有吃,她似乎是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果不其然,那瘋女人吃完了一個糖葫蘆,又鬧着要吃第二串,于是青鸾的那串糖葫蘆派上了用場。
青鸾慢慢地拍着那瘋女人的後背,完全不似剛才要拿棍子打人的兇神惡煞,溫聲細語的勸解道,“你慢點兒吃,你慢點兒吃,這裡還有……”
朱槿榮看到這裡,已經是忍不住歎息,正所謂衆生皆苦,她又能救得幾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