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田縣丞即是曲靖的姐夫,統轄着幾個鄉鎮和塬地,這辋川自然就在統轄範圍之内。
藍田産玉,也算得是京畿道比較富碩的地方,油水自然多。而這藍田縣縣衙自然修的氣派非常。
此刻縣衙的門外的空地上站着曲靖和他姐夫兩人。
那曲靖包着額頭,是因為那日逃跑期間被人誤傷了,頭撞在了石頭之上,撞出來了好大一個傷口,還淌着鮮血。
他此刻巴巴的看着姐夫王引章,極盡狗腿子之态,“姐夫,你可要為我撐腰,那小丫頭片子不僅偷了我的家傳玉璧,還将我打得落水,病了好幾天都不見好……”
這曲靖的話隻能信一半,指不定是他将别人打得落水,為了在姐夫面前訴苦,故而說自己被别人打得落水了。
這王引章自然知道,他端正的方臉上兩道濃眉幾乎連到了一起,長得也是端正英俊,似乎是一個憂國憂民的角色。
他當官的确出色,要不然也不會當了這藍田縣丞,但這人也有一個最大的缺點,那就是貪戀美色,連娶了幾房妻妾,空給人授以話柄。
曲靖的姐姐就是他的四房妾,自恃年輕貌美,并不将他人放在眼中,家中唯有這一弟曲靖,在溺愛中長大。
“你的家丁就那麼無用?就被一丫頭片子攪弄得一家人沒了安甯?哼。”王引章不屑的說道,一甩衣袖,并不将曲靖的訴苦放在心中。
“那玉璧,我原本是想送給姐夫你的,要不是那丫頭片子偷了……”曲靖滿臉敦笑,搓着手告訴王引章其中的原委。
但王引章卻立刻命他噤聲,“快住嘴!你家丢了玉璧,本官為你做主便是!又何必說這些授人以柄的話?!”
“姐夫說的對,姐夫說的對!”曲靖心裡一冷,面子上卻是更加熱切的巴結着這王引章。
無論王引章說了什麼,那玉璧都是遲早的謝禮,文人都好玉器、書畫、名硯等等,這王引章怎麼可能免俗?
“外面冷,姐夫,咱們還是去屋裡等着,那丫頭的幫手是遲早要來的,畢竟人還在大獄裡收押着……”曲靖說道,其實是觀其面色,知道王引章等得不耐煩了。
朱槿榮兵分兩路,一路命這些親兵回了将軍府,告知父母其中的原委,一方面帶着善憐兒和常捷直奔這藍田縣衙處而去。
這縣衙位于藍田縣的熱鬧處,比鄰了許多店家,門外有一衙鼓安置在外,以供苦主擊大鼓鳴冤情。
朱槿榮翻身下了馬,常捷和善憐兒緊随其後,她擡頭看着這鼓,又看了鼓錘,“常捷,你力氣大,你來敲鼓!”
那常捷用鼓錘敲擊鼓面,每一次都用足了力道,不過片刻,那好事的群衆就圍了一群,叽叽喳喳讨論着這三個人,見其中領頭的是朱槿榮,更是吵翻了鍋。
“女娃子不知道天高地厚,這藍田縣的鳴冤鼓豈是好擊的?别年紀輕輕就入了大獄,還要勞煩爹媽來撈!”一抱臂的賣豬肉的商戶面帶不屑的說道,旁人也嬉笑着附和着。
“這鼓就是為鳴冤而設,我怎麼擊不得?”朱槿榮反駁道,“我不怕事,我今天就是為了那曲靖而來,他無端誣賴了我的朋友,害得她被抓進了大獄,我今天就是為她申冤的!”
“唉,姑娘有所不知,這曲靖他慣來會尋理由,強買強賣了趙員外的茶莊,誰不聽話就以尋釁滋事壓入牢中,關你幾天,再用些刑,那些人又怎麼能熬得住啊,不過幾日就服了軟……這也是曲靖的聰明之處,他狐假虎威少不了這王引章的縱容,你今天來了也是白搭,打你一頓攆出去都是好結果!”
朱槿榮正欲細問,那縣衙的衙役也帶着長棍和佩刀走了出來,面帶惡色,“何人在此擊鼓鳴冤?”
他們一看這三人是半大的孩子,遂起了輕視的念頭,豁開人群,就說,“這不是你們玩鬧的地方,你們可知這是哪裡?”
朱槿榮指着縣衙的匾額答,“自然知道,沒看這裡寫着嗎?藍田縣縣衙,專為民做主的地方!”
那衙役的棍棒催促着朱槿榮一行人到了堂中,那王引章早已經等候在裡面,高坐在大堂之内,手前令牌、驚堂木一應俱全。
朱槿榮帶着常捷和善憐兒大步流星的跨入這縣衙,衙役們的一聲聲“威——武——”拖足了音調,仿佛有形式一樣托舉着高堂之上的王引章,是那麼的威風八面。
“堂下何人?還不下跪?竟然敢直面本官?”王引章一拍驚堂木,說話威嚴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