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肆意地散播着光與熱,是一個難得的大晴天,雪水順着屋檐滴落,一滴滴晶瑩剔透。
朱槿榮和朱桃上前對着朱繼鋼行禮,朱繼鋼含笑受之,“伯伯好久不見,怎麼不多坐一會兒?這麼久不見,父親定有很多話想對你說。”
“該說的也說完了,你們可要同我一起去府裡,看看樟兒?”朱繼鋼到底不忍兩個侄女遭受朱承柔的殘酷懲罰,給了兩個人台階下。
朱樟兒雖說性格潑辣,但也是大家閨秀,在家也是烹茶煮酒,看書作畫,侍奉母親,一個人無聊的緊,想來找朱槿榮,卻礙于她在學社學習,不好意思來叨擾。
朱槿榮和朱桃以渴望的眼神看着朱承柔,朱繼鋼都這樣說了,那他的面子身為兄長的朱承柔必須給。
“那便去吧,放着她們兩個孽障在家裡,我這頭發都要白了幾茬子。”朱承柔揮了揮手,頭也不回的走掉了,臨近春節,他也是公務繁忙。
朱槿榮和朱桃興高采烈的上了馬車,馬車離開這個朱府,徐徐往另外一個朱府駛去。
兩個朱府原本是同一府來着,隻因為當年家道中落,囊中羞澀,而兩個兄弟都要娶妻,遂建了一堵牆來隔開,後來兩兄弟發達了,這才修了樓台,裝修一新。
幾人下了馬車,走偏門而入。
“我公務在身,也就不陪你們去了。”朱繼鋼笑着說。
朱槿榮和朱桃連忙施禮,“我們自有婆子丫鬟帶着去,伯伯去忙吧。”
路過那姬竹青青的庭院,拐過那長長的遊廊,假山真水的造景冬季别有一般趣味,朱槿榮看着這一切,頓覺熟悉之感,不久之前,她還在朱府的族學上課呢,卻沒有能來這後院轉上一轉。
兩個人先去拜會了朱繼鋼的妻子馮沁蓮,去請安,她久病在身,身子不爽利,但偶爾也會出來曬太陽,此刻正巧被朱槿榮和朱桃撞上了。
躺椅上覆蓋着銀狐裘,馮沁蓮那白淨美麗的臉龐上帶着幾分愁容,人就像整個陷入了銀狐裘裡,可能也是因為她久病在身,并不能當家,朱繼鋼也奔波在外,故而朱樟兒早早持家,恐怕難以服衆,遂養成了個火辣脾氣。
朱樟兒在一旁侍奉母親,聽見了響動,見是兩人,轉頭過來十分欣喜,“族學停課了,我想你們也會來。”
“伯母身子可好?槿榮和小桃來看你了。”朱槿榮行完禮,率先開口道,她聲音壓的低,唯恐驚擾了馮沁蓮。
馮沁蓮還是那一臉的病容,上氣不接下氣的咳嗽着,朱樟兒連忙端起一塊化痰益氣的秋梨膏服侍她含在嘴裡,身旁的婆子不無擔憂的說道,“大娘子,這天氣雖好,但到底是冬日,外面還是冷,曬過了太陽便就算是了,咱們要不要回屋裡?”
“那便進屋吧。樟兒和槿榮、小桃去玩兒吧,不必時時刻刻待在我身旁。”馮沁蓮咽了一口氣,盡量平複呼吸,輕輕說道,她頑疾在身,眼看着一日不如一日了,這話一出口,朱樟兒便要墜淚。
朱槿榮連忙勸道,“是,伯母。我們正有此意,跟樟兒姐出門去逛逛,去采辦些年貨,眼看要過年了,外面一定分外熱鬧。”
“去吧,也買些時興的玩意兒回來給娘看看。”馮沁蓮勸道,拍了拍爬伏在她身上的朱樟兒,擡起手擦掉了朱樟兒的眼淚。
朱樟兒知道這樣哭下去隻會讓馮沁蓮更加傷心,也不敢再哭了,收斂起傷心,堅強的挑起笑容答道,“是,母親。”
“槿榮,小桃,你們來也沒坐一會兒,又要出去了。可别嫌棄我風風火火啊。”朱樟兒調侃道。
怪不得風母時常來對府看望這馮沁蓮,不是她詛咒長輩,實在這人出氣多進氣少的樣子,看上去實在是沉疴難愈,沒幾天活頭了。朱桃心裡想。
“嫌棄什麼,過年就是這樣的,咱們一同出去樂樂,我也想看看集市的熱鬧。”朱槿榮說道。
朱桃也附和,“保元先生放假也不放過我們,留了一大堆的作業,好不容易才寫完了,當然要出去散散心,換換環境。”
“你們出去也要人跟着,要讓大人們放心,畢竟這眼見過年了,外面也不太平,遊夠了就早點回來。”馮沁蓮說。
“是,母親。”朱樟兒盈盈一拜。
“謹遵伯母教誨。”朱槿榮和朱桃也謹慎的答應了。
那朱樟兒見天氣好,也無需去穿着累贅,便沒有換衣裳,和朱槿榮、朱桃三人攜手便出了朱府,坐上了馬車,身後跟着随從和丫鬟。
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鞯。全京畿的商販大多聚集在東西兩市,東市基本都是本土的貨商,而西市大多數都是舶來品,有胡人在此做生意,她們便去了西市遊曆。
車馬辘辘行進着,朱槿榮、朱樟兒、朱桃三人閑聊着,這過年的前夕,集市越發的熱鬧,還沒有開市,等在外面的馬車,輕攆和人,已經是很多了。
朱桃挑起車簾,打量着外面,不無遺憾的說,“來早了,西市還沒有開市。”
“白白等着也是無趣,我們不妨去别處逛逛?這西市周圍亦是商圈,想必也是熱鬧非凡。”朱樟兒提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