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飾華美的馬車穩穩的停到了朱府門口,馬凳被馬夫放在了馬車之下,善憐兒扶着幾人下了馬車。
朱桃率先下了馬車,一蹦一跳的往大門走去,朱槿榮和朱樟兒緊随其後。
這眼看到了夜晚,庭院的燈被丫鬟婆子點燃,一盞盞昏黃的燈光吸引着蛾子飛撲。
那些捆綁在馬車上的貨物和裝載在馬車裡的禮物被朱府的小厮和丫鬟搬走了。
不比朱府車馬得力,周遊這才步行也回到了自家的府邸,父親周煜還在點着油燈,在桌案上寫着些什麼。
也快到了過年的時候,再過幾日便是官方規定的假期,可周煜的工作卻迎來了巅峰,身為谏官,他不過九品司谏,但卻擁有一顆谏天下不良之事的心。
他見兒子回來了,也不去招呼,周遊放下東西,看着這堪稱家徒四壁的家,他家境貧寒,隻買了一個一半大的小子服侍父親。
那小子服侍周遊去了厚重的外衣,又端來了熱乎乎的茶水給周遊,似這般,已經是分外體貼了。
“過年去了哪裡?可有什麼見聞?”周煜問道,手下筆還未停,在寫着些什麼,那小厮中午帶回來的胡餅還擺在他面前的碟子裡,早已經涼透了。
“遇見了朋友,一起去了西市見世面。”周遊老實誠懇的說。
“是什麼朋友?竟然慷慨如此,送了你不菲的禮物?”周煜有一顆懷疑一切的心,放下了手中筆,打量起來了周遊。
這小子與父親性格迥乎不同,常年混迹在京城的各大社交團體,常不乏有人求他的字,求他的畫,求他的詩,為此擲金,所以兒子的生活比父親周煜滋潤多了。
這能過個好年,也全靠周遊賣詩賣畫補貼家用。
周煜不滿他很久了,身為清流,他怎麼容得下一個充滿銅臭味的兒子?他用馬鞭戒尺打過周遊好幾次,周遊依舊死性不改。
“什麼也瞞不過父親的慧眼,這的确是朋友送的。人是衛将軍的女兒,朱槿榮。”周遊坦言,“她好酒,買了不少酒器送人,我隻不過是在當場,所以沾了些光。”
周遊這句話一出口,周煜就像被點燃了的爆竹堆,瞬間爆炸了,要是尋常人的平凡禮物,身為朋友收了也就收了,可偏偏是朱承柔的女兒。
“你可知那朱承柔的人面獸心?!他女兒的禮物你怎可授受?”周煜這些話周遊還是沒有聽到心裡去。
“人家堂堂朝廷二品衛将軍,主管南北禁軍,一向兢兢業業,克己奉公,好好的怎麼人面獸心了?我可是聽說他的夫人最是良善不過了,過年過節還向窮人施粥施米。”周遊迷惑不解,是什麼時候京都開始散播朱承柔的流言,他竟然不知道?
“愚昧!天真!”那周煜恨鐵不成鋼,就差罵周遊蠢鈍如豬了,他甩着袖子走到了周遊的身旁。
“這禮物你不能收,趕緊給我送還給那女子去!”周煜奪過那禮盒,看也不看,氣憤地堆放在了桌子上。
“那朱承柔強搶民女的新聞你沒有聽說嗎?搞得人家女兒的爹去府上鬧事,他便命手下的府兵将其捆起來扔進了中尉署收押,眼看過年了,連個團圓都吝啬給别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周煜索性開誠布公的講,這朱承柔讓府兵将裴紅玉之父綁了起來送官是衆目睽睽之下的事情,現如今已經傳遍京畿了。
大新聞!大新聞!朝廷二品衛将軍朱承柔強搶民女,縱奴傷人!還将苦主的父親扔到中尉署的監獄裡關押!
“怎麼可能啊?這都是誤會吧。”周遊根本不信,還在為朱承柔辯解,一個二品衛将軍,想要強搶民女,怎麼可能在大庭廣衆之下?有的是法子讓那女子屈服,何苦使用暴力手段?
“人家告狀的狀子已經遞到了我這裡,明日早朝,我就要遞上去,參他一本!”周遊狠狠地拍了桌子一下,又讓開了一點空間,好讓周遊将将那狀子觀覽。
隻見狀子上一記紅的指紋按在名字上,上面寫着“裴紅衣之父裴甲,狀告朝廷二品衛将軍朱承柔”,那文章倒是做得可謂有圈有點,直指朱承柔的罪狀。
“裴紅衣?”周遊不解的看着上面的姓名,這名字好熟悉,就好像在哪裡看過似的。
周遊在原地轉圈行走,付手在背,腦海中有靈光一現,想起來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