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榮停下來了腳步,此刻她也聽到了那兩人的動靜,卻不湊巧,在她面前發現了另外一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常捷,他也驚訝于朱槿榮的存在,可能也是看書看入迷了,忘記了其他的存在。
朱槿榮的好奇心由此蓬勃,往前近了一步,一下子捂住了常捷的嘴巴,豎起耳朵去聽那書房的響動。
許是在家裡放松,朱承柔竟然沒有發現兩個人的蹤迹,和朱繼鋼推心置腹的交談被兩個人聽了個七七八八。
“這風雲詭谲,事态多變,有時候我都覺得迷茫極了,如今陛下已經下旨,要将安樂公一家秘密賜死,我倒是聽說安樂公的長女,與太子暗中媾和……”
“一切且看走一步,看一步吧,這一次回京,陛下知曉了軍饷被貪污之事,對太子的态度,已經很暧昧了。”
這才是這些話的重點,朱槿榮心中一冷,又念及了七皇子和長樂公主,那次長樂公主奉命辦理皇陵失竊一案,線索最後引向了漢中,後來不知道怎麼的,這事情就那樣虎頭蛇尾的悄無聲息的結束了,抓了幾個土賊,匆匆掩埋了線索。此刻她不免在思量,如果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那麼七皇子上位的可能性有多高?
朱槿榮思緒萬千,就那樣保持着姿勢,死死的捂住了常捷的嘴,常捷想反抗,又怕驚擾了朱承柔和朱繼鋼這兩兄弟。
隻是這偷聽的兩個人沒想到的是,接下來朱承柔和朱繼鋼兩兄弟談論的事情,才是石破天驚。
“那出使大月氏,夾擊猃狁之責陛下你覺得傾向于誰?”
“既然我已經歸京,依我看這出使大月氏的責任,少不了落在我身上,也就是過完年的事情了,不會太晚。”
這隻言片語,卻飽含着最重要的信息,以至于後來朱承柔和朱繼鋼談了什麼,朱槿榮并沒有細聽,大抵都是朝堂的瑣事罷了,她的重點都在了朱繼鋼出使大月氏了。
猃狁的世仇就是這月氏,月氏因為猃狁之故,分裂為大小月氏,其中部分部族遷至東南,是謂小月氏,這一次,他們要聯合的是大月氏。
兩個人各懷心思,一動不動的聽着朝廷的大政方針,許久之後,腳麻了才發現朱承柔和朱繼鋼早已經離去了。
朱槿榮的心幾乎是被這件事情裝滿了,連常捷後退了幾步,一瞬間迷茫的眼神都沒有發現。
“槿榮?”常捷疑問道。
“呃?”朱槿榮下意識的呃了一聲,随即又發現不妥,遂問常捷道,可謂先發制人,“你來這裡幹什麼?”
“能來這裡,自然也是來找書的。”常捷尴尬的笑了一下,揚了揚手中那本韓非子所著的《難》來。
“哦,我也是來找書的。保元先生要我做的文章和詩,我實在難下筆,就想找找前人的著作看看,想着興許能有所收獲。”朱槿榮老實的回答。
這不過小節,兩個人各懷鬼胎,又啞然失笑。
“那是好事情,多看,多寫,自然能有所進益,不知道你寫的如何了?能否讓我看看?”常捷笑了笑,又放下那本《難》來。
“就是怕打擾你學習的時間,所以我一直沒好意思去找你,既然你開口了,我可不能錯過這個機會,走,咱們去雨濤閣,我的課業都在案上放着,令我分外苦惱。”朱槿榮也笑了。
兩個人趨步往書房外走去,稀松平常的交談着,也算是各懷心思,但面子上無礙。
這常捷是商國人,這些情報的價值朱槿榮自然知曉,可大商與周國結盟,此刻并無重燃戰火之心,這些情報的價值已經大大打了折扣,也無需再顧慮其他。
常捷也是在心中思量,這些情報的價值是極大的,可他又能怎麼樣呢?命人快馬加鞭去往大商大都,報與商帝?得了吧,别說這些情報有沒有人信,他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功利了,他來長安,為得就是避開那些朝堂紛争,現在又何必參與進去呢?
常捷自然知曉朱槿榮的心思,也想讓她把心放在肚子裡,遂道,“剛才你捂住了我的嘴巴,我的心思全放在你的身上了,竟然連朱叔叔說些什麼都沒有聽清楚。不過也好,那些大人們的大事,也不是我們這些孩子該擔心的。”
這話一出口,朱槿榮心中的石頭已經放下了,她也知曉常捷此人的品性,此刻常捷所為也不過是讓她放心罷了。
朱槿榮笑了笑,拍了常捷肩頭一把,依舊是往常那副諸事不管的清閑模樣,“管他的,就是明天三國開戰那也不是我們現在的年紀該操心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