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紫沅對二人說:“此事還要從容家查起,你二人不論在渝州城内發現任何異樣之物、異常之人,絕對不可以擅自做主,第一時間回來告知我們,絕對不可以私自行動!”
墨言拱手道:“是。”
等幾人都離開,沐紫沅實在受不了沈懷慈死魚一般的眼神了,她轉頭道:“不至于吧,借你弟子用用而已,我又不是讓她去送死?”
沈懷慈移開視線道:“此事沒那麼簡單。”
“那要不你我二人去?”她看了眼瑾娘和沈懷慈懷中的嬰孩道:“再說,有墨言在身邊,他可比你的徒弟穩重多了。”
“......若是傳染疫生種的鬼族真是容家人,隻有殺這一條路麼?”
沐紫沅訝然回望:“如此婆媽,可真不像你的性格。好了,别用死魚眼看着我。”她無奈道:“也可以用結界将其封印。據說百年之前清安城也是先以結界困住城中感染居民,再用元神之火燃燒的,所以疫氣沒有外溢。隻是即便不殺,感染疫生種的也會極其痛苦,那些哀求和哭嚎聲你也聽見了,那可是比死還恐怖的折磨。”
“那個撞牆而死的男人,你也瞧見了。”沐紫沅長歎一聲。
沈懷慈抿着嘴,劍眉輕蹙。比起苦熬,有時候死亡反而是一種解脫。沐紫沅望着天邊火紅的霞光說:“隻望這場災難能盡快結束,不然,隻怕這渝州城也保不住了。”
葉喬跟在墨言身後,走在寂靜清冷、人影寥落的長街上,即便渝州城中瘟疫肆虐,路邊卻仍能見到幾個衣着粗樸的商販。大概是為了謀生不得不出門的緣故,這些人一見到零星的路人向他的商品移來視線,便立刻賣力吆喝起來,待路人漠然地從面前路過,登時又無奈地低下頭,臉上都透露着一種絕望和苦悶。
“這個多少錢?”墨言在一個穿着草鞋,褲腳破損,衣着單薄的小女孩面前蹲下,指着她胸前挂着木盒上以朵朵白花穿起來的手鍊問道。
“三文錢一串,哥哥要麼?”女孩目光祈求地道。
墨言遞給她一錠銀子:“這個給你,這些都給我吧。你可以回家了。”
“謝謝哥哥,哥哥是個大好人,一定會有福報的!這次的花有些老了,下次哥哥再帶姐姐來,我一定會摘最新鮮的送給你們!”女孩接過銀錠,大着膽子磕磕巴巴地說出來這些吉祥話,朝墨言磕了一個頭後歡天喜地跑遠了。墨言挑出一朵樣子最完美的手串,“葉師妹,這個送給你吧。”
“謝謝師兄。”葉喬接過後戴在手上,新鮮的花朵散發出濃郁怡人的香氣,她晃了晃手鍊随口道:“墨師兄真是好心人。”
“也不是。”墨言看着那個歡快的小小背影道:“隻是我小時候在未遇見師尊之前,為了填飽肚子,也曾赤着腳同她一樣在街邊賣過花。所以看見她,有些想起過去罷了。”
他轉頭看向葉喬,“抱歉,我一時忘了正事,那邊就是容家的舊宅。”
他所指之處殘牆斷垣、形容破敗,哪裡還有半分宅邸的模樣,墨言先前早就入内探查過,裡面隻剩下大火後光秃秃的木頭樁子和勉強支撐的屋架高梁,無半點可用的線索。是以這次,他直接轉身向容家對面的府邸走去。
大門打開,來人見到墨言時臉立時僵住,老人道:“仙師又來這裡做什麼?”
“還是為了之前詢問的容家之事,有幾處不明白的地方,想請老伯告知。”
“仙師,關于容家的事情,但凡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若是你們還有疑問,我也解答不上來啊。”
“不,”墨言上前一步,一腳踩在門檻上,“容長勝的死法老伯就沒有說明白。他真的是因為生意失敗自缢而亡的麼?”
“這——”老人不安起來,墨言道:“老伯倘若不願直言相告,聆劍閣也有吐真之術,隻是受此術難免會受些痛苦......”
“别,我說!”老人立時道:“你們這些修仙人的手段我是知道的,我願意說,我願意說——”
正當這人吞吞吐吐時,葉喬霎時間感覺到了一道熟悉的目光,和一縷極其淡薄的魔氣,她轉過頭看向略顯凄涼陰森的容宅,正是從裡面投來的。突然,一道黑镖正中老者背心,話還未說完,他便瞪大雙眼,死不暝目地倒下。
墨言拔劍躍入宅内,右側矮牆閃過一道黑影,他足尖一點便追了上去。這調虎離山實在太過明顯,葉喬站在一邊,瞥了眼地上的屍體後,轉身入了容家舊宅,順着魔氣穿過幹枯的池塘,走到宅子西邊的亭子前,道:“是誰?!”
黑暗之中浮現出一個幽寂的影子,黑色的鬥篷被摘落,露出一張冷豔的面容,雀微波瀾不驚的目光從渡我劍身移至她的臉上,“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妹妹。”